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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小说网 > 玉腰藏春 > 第60章

第60章

    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陆湛。唯有宋蝉始终低垂着眼帘, 避开了那道灼热的视线。
    陆湛却不避嫌,仍径直向二人阔步走来。
    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暗影,将宋蝉笼罩其中。
    宋蝉明白,今日若是想装作没看见, 已是不可能了。众目睽睽之下, 她更不能失了体面。
    她依旧垂着眼, 长睫轻颤,一如从前般轻柔一笑,低声唤了句:“小叔。”
    说话间,她耳垂上的红宝石坠子打落下一道飞影, 明晃晃地惹人眼。
    “小叔”两字轻飘飘地落入陆湛耳中, 令他眸色骤然暗沉。
    他目光有意渡过宋蝉白玉似的颈侧,透过刻意覆盖的厚厚一层脂粉, 陆湛仍然能隐约看见他刻意留下的痕迹。
    只这一瞬, 便不禁回想起从前那些春意朦胧的时刻。
    可他未曾料到, 今日在众人面前, 她却能神情平静自然地唤出着一声小叔,仿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    如此冷心薄情, 实在可恨。
    陆湛向来不拘礼节,家宴常姗姗来迟, 从前陆国公常因此训斥他,可惜如今陆国公身子虚弱, 已无力置喙。
    好在陆湛只是深深看了宋蝉一眼,便说了句:“大家继续便好,不必管我。”
    语气平静,仿佛一切如常。
    宋蝉和陆沣给陆国公敬了茶,众人便准备拜祠堂、一同用膳。
    宋蝉跟在陆沣身后, 勉力伪装面上的平常,却难掩心中的忐忑。
    经过陆湛身边时,陆沣忽而停下脚步,目光扫过陆湛衣装,眉宇微皱。
    “三弟,今日怎么这身装扮?”陆沣的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不悦。
    宋蝉心头一紧,下意识抬眼望向陆湛,正好对上他那双玩味的眸子。
    他的目光缓缓从宋蝉身上掠过,她骤然变急促的呼吸、额前因紧张而沁出的细汗,无一不落入他眼中,刺激着他愈发兴奋的情绪。
    陆湛勾唇一笑,语气颇有深意:“大哥也觉得这衣服眼熟吗?”
    陆沣看着陆湛身上那身衣服,眉头越皱越紧。
    那既不是千鹰司的服饰,更非官服,而是府里侍卫的衣装,实在突兀。
    陆沣虽料到陆湛不会这么平静地让他结束大婚的仪式,心里早有了准备。
    可真看到他这些花样百出的招式,心里还是阵阵发堵。
    “毕竟今日还要参加家宴,你是公府的三郎君,穿着这身衣服,旁人只会将你错认了身份,实在不妥,还是早点去换了吧。”
    陆沣语气冷淡,甚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。
    陆湛轻笑一声,目光依旧停留在宋蝉身上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大哥说的是啊。这衣服穿错了不要紧,人要是认错了,可就不好了。”
    他说完,又深深看了宋蝉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颇带玩味的笑意。
    “听说昨夜大哥被叫去处理公务,留嫂嫂一人在房里。大哥真是铁石心肠啊,嫂嫂生的这般貌美,大哥也舍得新婚之夜将嫂嫂抛下?”
    陆湛故意将话说得轻浮,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陆沣的眉头越皱越紧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    “三弟,慎言。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,我自有分寸。”他微微一顿,目光如刀,语气愈发凌厉,“何况,长嫂的形容,岂是你好随意评论的?”
    陆湛面上却满不在意地笑了笑,眸底掠过一丝讥讽。
    别说是评论她的容颜,就算是她的身量围度几寸,腿侧哪里有一粒朱砂痣,他都了然于心。
    其余人已先往祠堂去了,只剩他们三人站在厅内。
    空气凝滞,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,宋蝉站在两人其中,被这让人窒息的气氛包裹挤压,心中愈发不安。
    她生怕陆湛再说下去更加荒唐,不知会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话。
    “夫君,小叔,我们还是先去拜祠堂吧,别让长辈们等急了。”
    宋蝉话音落下,陆沣紧蹙的眉头微松,陆湛更是轻笑一声。
    “嫂嫂说得是,大哥,我们可别耽误了正事。”
    陆沣冷哼一声,不再多言,拂袖而去。宋蝉忐忑紧随其后,匆匆离去。
    陆湛负手而立,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,眸底暗潮涌动。
    拜过祠堂,便入家宴。
    厅堂内,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,懒洒进来。
    席面上虽摆满了珍馐美馔,但众人心思各异,动筷的寥寥无几。
    唯有陆湛面如平湖,对着席间一道寓意福禄双全的炙全鹿连夹了几口。
    陆国公虽精神不济,却也勉强坐在主位上,扫视着席间众人,神色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疏离。
    他一时有些恍惚。
    前段日子醒来以后,听仆人叙说了病中这段时日府中发生的种种,顿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
    现在来看,二子之争,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府内暗流涌动,连他这个久病之人也能从二人之间的气氛中有所察觉。
    只可惜,以他现在这幅残破的身子,早已无力去管,也无心去管。
    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陆沣身上。
    这个长子,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了解的——持重、纯善、行事稳妥,是陆府光耀的承袭者。
    可如今看来,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    在他病重昏迷的这段时日,陆沣不仅迅速掌控了府中事务,还以冲喜之名请旨赐婚,娶了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表小姐。这份用心,陆国公实在看不透。
    茶汤苦涩,却不及他心中的滋味。他的目光暗乜着陆沣,见他神色从容,垂眸不语,正为新妇夹菜,举止间透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。
    这个儿子,究竟是为了陆府的未来,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?
    陆国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,心中思绪翻涌。
    他知道,自己这幅身子已撑不了多久,府中的权力之争,终究是要交给下一辈去处理。
    可他始终却无法完全放心,尤其是大婚之日听闻陆湛的举动,更是隐隐不安。于是只草草用了几口,便先离了席。
    赵小娘端着一副得体却伪善的笑,在席间招呼人情。
    她现下并无那些算计心思,陆湛活着回来于她而言已是天大的灾祸,眼下要紧的是面上功夫做足,万不能再生出其他岔子。
    “当真是双喜临门,沣哥儿成婚了,湛哥儿也平安回来了。真是多亏了老天保佑,不枉我每日奉香祷告……”
    赵小娘故双手合十虔诚作拜,目光有意无意掠过众人。
    陆泠与陆芙两姐妹坐在一旁笑意盈面,连连点头。
    左不过陆蘅听不惯这番论调,因而放盏的声音格外大了些。
    陆沣并未多言,宋蝉坐在他身侧,眉眼低垂,姿态端庄娴静,与陆沣对视一眼后,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,随即轻轻低下头,颇有几分新妇的羞赧。
    这一幕尽数落入陆湛眼中。陆湛眸色骤然一沉,忽然将筷子搁落在桌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。
    赵小娘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行惹得陆湛不快,连止了声,怯然留意着陆湛的神情。
    陆湛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宋蝉,而后落在桌上那道炙鹿肉上,仿佛在回忆什么。
    “说起来,看见桌上的这盘鹿肉,我倒想起来前段时间难以忘怀的经历。”
    他的话音一落,席间原本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去,众人不自觉地被他的话吸引。
    陆湛只低垂着眼眸,并未急着开口,只是轻轻敲击着桌面,好整以暇的模样。
    陆泠心思单纯,只当这是件什么奇闻逸事,拖着下巴催道:“三哥哥,什么事儿呀,你可别只说一半,快给我们讲讲。”
    “前些日子夏猎,我跌落悬崖,险些丧命。”陆湛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不知过了多久,再醒来时,只发现掉在一片四下无人的荒林里。我摔断了胳膊,动弹不得,就只能躺在那里,醒醒睡睡,等着人来救我。”
    “再醒来时,已是正午,那时,我又渴又饿,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。直到……”
    陆湛缓缓抬眸望着宋蝉的面容,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廓,话音一顿。
    “直到什么?”陆泠急急地问。
    “直到不远处的林中,出现了一只鹿。”
    他敲击桌案的手指忽然停住,眸色变得晦暗幽深,再次陷入了回忆:“那只鹿很漂亮,比御林苑里的贡鹿还要漂亮。它站在我面前,低头吃着草,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。我盯着它,不知怎么身上突然有了力气。”
    “我爬起来,磨尖了一根竹叉,然后趁着它低头吃草的时候,猛地刺进了它的脖子……好在我的手臂虽断了,双腿还能动,它极力挣扎,我便用腿死死钳制住它。”
    陆湛忽而幽幽地轻笑出声,俊冷的目光对上宋蝉那双惊恐的眼。
    “直到它不能动弹、直到它睁着眼,死死地盯着我看,却再也没了呼吸……”
    陆湛言罢,自顾自地饮了一盏茶。席间一片死寂,陆湛的叙述实在太过绘声绘色,仿佛已经能看见那般血腥的场景,陆泠的手紧紧捂住嘴,再也没了刚才那般激动的兴致。
    陆沣岂能不知陆湛用心,低声斥道:“三弟,够了!”
    陆湛只当没有听见,又提起玉箸指向了那道炙鹿肉,开始新一番的叙说:“我用竹叉将它剖了分食,鹿肉腥甜,四周无火,我也只能生食果腹。没想到,味道竟然很是美妙。”
    “尤其是鹿舌,生食比炙烤更有滋味。”陆湛夹起了一块炙鹿舌,悠悠放进了口中咀嚼。
    众人皆被陆湛那番血腥的叙述震得心神不宁,陆泠更是紧紧攥住了陆芙的衣袖。
    原本她还兴致勃勃预备听个新鲜,现下她的目光躲闪着,不敢再看陆湛一眼。
    陆蘅已是三姐妹中最为稳重自持的一个,也被陆湛唬得面上失了血色,心惊不已,只暗暗揪着帕角,时刻想找机会离了这个席面。
    赵小娘脸更是惨白,她的嗓子眼浅,虽说平日里生杀挂嘴上,可真到场面上血肉相见到底是犯怵,也更担心陆湛是刻意用这番话来警醒她。
    她的目光落在陆湛面前的盘子上,只见他正用筷子又夹起一片鹿肉,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,咀嚼时,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    赵小娘赶忙抿了一口热茶,稍稍压下了那股恶心,索性避首不去看。
    “怎么,我活下来了,大家不为我欣喜吗?”陆湛放下筷子,抱臂饶有兴趣看着众人的反应。
    宋蝉的脸色愈发难看,手中的青瓷盏“啪”地一声碎在地上。
    不知为何,陆湛说这些事,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紫芙的身影,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,那张曾经笑语嫣然的脸……而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,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    宋蝉猛地站起身,用帕掩住口鼻,强压下涌动的恶心,低声道:“我身子有些不适,先告离了。”
    陆蘅见有人提议,不及众人反应,也借口先一步带着丫鬟离了。
    场面一时混乱,陆沣见状,即可起身扶住宋蝉:“怎么了,是哪里不舒服。”
    宋蝉摇摇头,勉强挤出一丝笑意:“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,有些不适。”
    陆沣看着宋蝉惨白的小脸,当即转头看向陆湛,声音冷然:“三弟,今日是家宴,女眷面前,有些话,不必说得太过。”
    陆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蝉,看她娇柔般抵靠在陆沣怀中,不由玩味起来:“表妹这是怎么了?不对,该叫一声嫂嫂了。嫂嫂莫非是听不得这些?还是说……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?”
    一句“嫂嫂”,足以让宋蝉的身子微微一颤,长久以来的恐惧如影随形般循来。
    她知道,陆湛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,尤其是那句“鹿舌”,分明是在提醒她紫芙的死状。
    陆沣握紧住宋蝉的手,企图利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回暖宋蝉冰凉的指尖,听到陆湛不死不休地追问,终究忍无可忍地拍案斥责:“三弟,适可而止。”
    陆沣少有的动怒,满厅奴仆皆屏息垂首,唯恐触怒二人。
    宋蝉生怕陆湛发疯,伤了陆沣及姊妹,忙拽了拽陆沣的衣角,低声道:“我没事的……”
    时间凝滞了一瞬,陆湛出人意料的不气不恼,反倒是兀自轻笑一声。
    一对饱含戏谑的双眼自陆沣拍案的指尖游移,最终落在宋蝉的脸上,开口时声音明快:“大哥说的是,是我欠缺考虑了。”
    “嫂嫂若是身子不适,可要好好休息。毕竟往后服侍大哥,不免要费许多力气。”
    言罢,陆湛缓缓起身,慢饮了一盏烈酒,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    “罢了,今日先到这儿吧,改日我想起什么来,再同大家说。”
    “三弟真是越发古怪了,什么话都往外说。阿婵,今日你吓着了吧?”
    夜色沉沉,屏风后,宋蝉轻手轻脚地为陆沣解开外袍的扣子。
    “我没事的,回来以后喝了安神汤,现下舒服多了。”
    “那便好。”
    陆沣面色发冷,似在沉思,任由宋蝉为他更衣。
    只是过了半晌,他忽然开口,带着几分试探:“阿婵,昨夜我离开后,三弟可有来过?”
    宋蝉正在解扣的手倏而一顿,心跳骤然加快,面颊发烫。
    陆湛又和陆沣说了什么?难道陆沣已经知道了?
    一时间,无数猜测在脑海内闪过。
    最终宋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,故作镇定地抬眸,轻声问道:“夫君怎会这么问?”
    声音轻柔,仔细听却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。
    陆沣眉头微蹙,目光沉沉地落在宋蝉脸上,似乎在探寻什么。
    今日陆湛进门时,那道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,竟与昨夜屋内隐约所见的身影重叠。
    他起初觉得是自己看错了,毕竟他们的屋外有侍卫仆妇把守,即便陆湛再放肆,行事也不至于如此大胆。
    可回到屋内,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再加上今日陆湛在饭桌上那副轻佻的态度,更让他心生疑虑。
    “三弟近日可有对你不敬吗?”陆沣虽是关切,声音却冷了几分,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    宋蝉垂下眼帘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掩去了眸中的复杂情绪。
    “夫君多虑了,我与三弟鲜少碰面,平日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,他又怎会为难我呢?”
    宋蝉的声音如春风拂掠湖面,悄然安抚了陆沣的疑虑,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实质性的回答。
    陆沣的眼神柔和了下来。
    “三弟从小就不喜欢我这个兄长,我总觉得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,他最近对你有些针对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几分,“三弟行事乖张,就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,他若欺负了你,你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    “我知晓了。”
    宋蝉神态乖巧,陆沣忍不住抬手,指尖轻轻刮蹭过宋蝉的侧颊。
    “你放心,也快了。再给我些时间,之后我不会再让三弟出现在府里,碍你的眼。”
    宋蝉心头一震。
    陆沣这话内的意思,难道真准备要对陆湛动手了吗?宋蝉既有一丝期待,又隐隐不安。
    她虽渴望摆脱陆湛的纠缠控制,却更担心陆湛行事狠辣,手段阴诡,恐怕会对陆沣不利。
    更令她恐惧的是,陆湛手中攥着的那些秘密,始终如同一把悬在她颈上的匕首,随时可能要了她的性命。
    权衡之下,她还是担心陆沣会惹怒了陆湛,迫他发了疯,将什么事都抖落出来。
    宋蝉只道:“我无事的,夫君不必为我费心冒险,只要咱们能安稳度日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    陆沣轻笑一声,握住宋蝉的手,目光缱绻而坚定:“也不仅是为了你,更是为了我们的以后。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又道:“阿婵,如今你既是我的妻,之后我会禀明父亲,让你也学着参与打理府中事务。”
    宋蝉一怔,眸中闪过一丝惊愕:“夫君说的是真的吗?”
    能嫁给陆沣已然是她曾经不敢妄想的,陆沣竟有心让她接管公府内务,更是如同做梦一般。
    陆沣笑意更深:“自然是真的。不仅如此,先前我还听蘅儿说过,你善于调香,便自作主张先在西街盘了一间铺子,以后就交由你打理,开一家香铺可好?”
    宋蝉既惊又喜,握着陆沣的手,一时高兴地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拥有一间自己的香膏铺子,甚至在花月楼时便开始为此准备,每日研习技艺,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实现这个梦想。
    未曾想过,陆沣竟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切赠到她的面前。惊喜之余,宋蝉也生出一阵恍惚,略有隐虑。
    她虽曾与云都的权贵府邸有过些许生意往来,但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,勉强维持生计罢了。
    如今要在京城盘下一间铺子,面对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局面。
    京城的客人眼光挑剔,对香膏的品质要求极高,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。更何况,京城中早已有几家百年老店,根基深厚,声名远扬,想要从它们手中分一杯羹,谈何容易?
    “可我从来没有料理过这些,若是做不好,岂不是辜负了夫君的苦心。”她低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。
    陆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安抚道:“不必怕,我已挑好了几个老成的管事和账房先生,有他们帮着打理,再加上你的才智,不愁开不好。”
    陆沣此举当然不是一时脑热,也是权衡利弊后的抉择。
    如今正是他袭爵与官场进取的关键时期,他需要更多的人脉与助力。宋蝉母家不显,无法依靠,但她在夏猎上展露的调香技艺却让他看到了机会。
    若能借此拉拢京中臣工的女眷,为他笼络人脉,无疑是一举两得的妙棋。
    当然,这些算计他并未明言,只是温柔地看着宋蝉,仿佛一切只为让她开心。
    宋蝉抬眸对上陆沣的目光,不免感到愧疚。
    陆沣这样真心待她,只刚成婚便与她坦诚相待,可她却对陆沣有所隐瞒,甚至昨夜……
    宋蝉眼底流露出些失落。
    正如陆湛所说,若是让陆沣知道了她与陆湛的那些交易,陆沣该如何失望,又该如何待她呢?
    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:“既然夫君信任,我定会好好经营,不负夫君所托。”
    陆沣眼中满是宠溺:“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套,我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
    烛光摇曳,映照在陆沣的侧脸上,显得他愈发清俊柔雅。
    宋蝉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,那像是久浮海面的孤舟忽而找到可依靠的泊岸,是一种令人归属感。
    她此时下定决心,若是陆沣真要对陆湛下手,哪怕是要牺牲自己的代价,她也愿意一搏,助他成事。
    说话间,侍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,轻声禀道:“夫人,这是大公子特地吩咐为您煮的百合莲子粥,安神养心,您用些吧。”
    宋蝉接过粥碗,向陆沣又道了谢。
    侍女离开时,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侍女的身影,竟与紫芙有几分相似。
    她神色一滞,眸中闪过一丝黯然,又很快恢复如常。
    “夫君,我还有件事想同你商量。”她放下粥碗,轻声说道。
    “你说。”
    “我屋里的桃松与苏罗眼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,她们跟着我服侍一向尽心,我想给她们找个好人家,不知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?”
    陆沣对宋蝉身边这两个丫头并无太多印象,但不过是府里下人的去留,他并不在意。
    她难得提出请求,哪有不答应的道理?便爽快应下:“好,你放心,我会帮她们留意些合适的人家。”
    宋蝉松了口气。
    桃松与苏罗虽是她的贴身侍女,却都是陆湛安插在她身边的人。如今陆湛行事越发肆无忌惮,紫芙的下场还历历在目。
    无论如何,她也断不能再让这两个丫头留在身边,成为陆湛监视她的棋子。
    夜深人静,宋蝉用了粥后,便去洗漱。
    待她回来时,发现陆沣已更衣坐在榻边,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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