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生小说网

字:
关灯 护眼
新生小说网 > 藏姝色 > 第35章

第35章

    建德十九年,秋八月。
    安陆侯府的养女,姝云不见了,众人苦寻多日,无果。
    安陆侯父子从木兰围场回府,姝云已经失踪九日了。
    堂厅,蘅芜苑的奴仆们跪在地上,眼观鼻鼻观心,被压抑肃穆的气氛吓得战战栗栗,就连白姨娘也因疏忽,跪在厅中。
    萧邺坐在下首,神色如常,眼底不喜不怒,静静看着事情的发展。
    安陆侯面色发沉,凌厉的目光逐一扫过低垂的人头,问道:“怎么发现不见的?”
    “琼枝,你是云儿贴身丫鬟,你来说。”
    被点名的丫鬟哆嗦,琼枝再一次回想那日的情景,吓得哆嗦道:“那日姑娘不让奴婢跟着,说是出府置办东西,奴婢在府里左等右等,半下午的时候,姑娘没回来,反倒是车夫张惶失措地出现在蘅芜苑,说……”
    “说姑娘不见了。”琼枝结结巴巴,说完后害怕地叩头,抵着额头的手臂瑟瑟发抖。
    安陆侯轻飘飘看向车夫。
    车夫毛骨悚然,结巴道:“姑娘去云霜阁买胭脂,小的在巷口等了很久不见姑娘出来,贸然去云霜阁瞧瞧,才听伙计说姑娘从后门离开的。”
    姝云不见的当日,白姨娘就立即派人去寻了,老夫人前阵子才受了刺激,若再知道姝云不见,刚恢复的身子不定又垮,是以姝云不见一事,至今还瞒住崔老夫人。
    姑娘失踪不见,这事可大可小,倘若落到歹人手里,纵然是姑娘找回来,名声也毁了。白姨娘不敢声张,也不敢报官,派府中的护卫在各大坊市寻人,可到现在也了无音讯,只知道姝云当时去云霜阁拿了银子就离开了。
    安陆侯眉头紧锁,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,大掌搭在椅子扶手上,闭上眼睛,怒气冲冲。
    堂厅中众人静若寒蝉,气氛宛如跌入冰窖。
    安陆侯猛地一拍桌子,声音洪亮,堂中跪地的奴仆吓得一颤。
    安陆侯起身,双手插在腰间,呵斥道:“立刻派人去找!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,找个人几日都没找到,一群废物!!”
    “妹妹怕是打算逃婚。”
    下首圈椅中坐着的萧邺突然开口,不急不缓说道。
    他冷峻的面容一半隐在昏黄的烛光下,神情晦暗不明。
    安陆侯看向从最初到现在只说了这一句话的儿子。
    萧邺站起身来,整个人笼罩在烛火中,道:“妹妹早不离开,晚不离开,偏偏在临近婚期时不见,妹妹这是不想嫁。”
    安陆侯神色微凝,叉着腰状似沉思。
    萧邺道:“这桩婚事匆匆而定,妹妹跟梁蒙不过才相识两月,便匆匆定了终身。”
    他眼睑微垂,道:“亲事如此草率,怕是连妹妹自己也没考虑清楚,这才拿了足够的盘缠离开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,堂厅里死寂,跪在地上的奴仆们噤若寒蝉。
    昏黄的烛火摇曳,映着父子二人面庞。
    一个叉腰立在太师椅前,络腮胡修剪整齐,饱经沧桑的脸威严依旧,往那一站,便是金戈铁马的枭雄气质,鬓角染霜,几根白发若隐若现,浓眉下是一双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睛,不怒自威。
    一个单手置于腹前,到底也是武将,身姿挺拔如松,却在那山岳般的威影前,略逊几分。
    萧邺微垂着眸,并非全然恭顺,光影在眉间掠过,他似一头蛰伏在暗影中的狼,无声收拢爪牙,伺机而动。
    安陆侯沉眸思虑,他最初便不太想让云儿嫁人,但作为养大她的父亲,该让她有个归宿,可云儿逃了……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云儿跟梁家的婚事就此作罢,明日将聘礼退回去。”
    跪在地上的白姨娘身形微凝,婚期在即,却要退婚,不管是哪方退亲,都对姝云的名声有影响,“妾身回去就将单子理出来。”
    安陆侯颔首,命令道:“云儿不见一事,不可声张,若让本侯知道谁泄露风声,乱棍打死。”
    奴仆们战战兢
    兢应声。
    安陆侯示意白姨娘退下。
    白姨娘从地上起身,躬身低眉顺眼离开堂厅。
    萧邺道:“妹妹不见已经八日了,看来早就离开了京城,不知去向。”
    “不管如何,都要将云儿找回来!”安陆侯沉声吩咐手下寻人,拂袖离开堂厅。
    萧邺慢慢转身,幽暗深邃的眸子看向踏出厅中的背影,眼神逐渐变得锐利。
    ==========
    翌日。
    萧邺拿着梁蒙的生辰贴去了趟梁宅。梁蒙自然是不愿意退亲,但架不住侯府的强势,无奈点了头。
    婚事就此作罢,萧邺拿回了姝云的生辰贴,梁家下的聘礼,也陆续退了回去。
    短短几日的时间,侯府没了喜庆的氛围。
    姝云逃婚,连她平日里喜欢的小猫,也在几日后跑走了,不见踪影。
    蘅芜苑内丫鬟婆子低头做事,鸦雀无声,静得可怕,见萧邺出现,低头行礼,“大公子。”
    萧邺衣袂飘飘,进了姝云的寝屋。
    大红嫁衣还挂在梨木衣架上,针线细致,做工精美,她穿在身上最合适不过。
    梳妆台放着出嫁的凤冠,光线下流金溢彩。
    萧邺走过去,拿起案上的一支凤钗,余光无意间瞥见首饰盒里的一对金镯子。
    是他送的那对金镯。
    萧邺一声轻笑,将手中的凤钗放下。
    琼枝立在一旁,顿觉周遭的气息随着大公子这笑骤然沉降,她大气也不敢喘。
    萧邺深邃的眸子看向架子上喜庆的嫁衣,吩咐道:“姑娘不嫁人了,嫁衣也用不着了,取下吧。”
    琼枝不敢有反驳的话,走过去将改好的嫁衣从衣架上取下,她捧着嫁衣问道:“大公子,是放进库房,还是……”
    “碧罗待会儿来取,这凤冠也是。你收拾收拾屋子,关于姑娘出嫁的东西,通通收起来。”
    萧邺淡声说道,看了一圈她的闺房,这才离开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晚些时候,风云突变,乌云袭来,风声呼啸,将有一场大雨。
    安陆侯见萧邺牵了马要往府外去,问道:“这个时辰,邺儿要去哪里?”
    萧邺回道:“去找妹妹。”
    安陆侯知道兄妹二人关系甚好,眼下云儿不见踪影,他这个长兄也在四处奔波,上午与白姨娘一道去了梁家退亲。
    已经十日没有云儿的消息了,那张相似的脸消失不见,他才觉真的少了点什么。
    安陆侯拍拍他的肩膀,道:“是要将你妹妹找回来,有云儿的消息,即可来报。”
    口吻像极了在军中吩咐属下。
    萧邺浅笑,恭顺道:“自然,我也许久没见妹妹了。”
    安陆侯颔首,萧邺牵着马从他身边经过。
    萧邺策马离开,先去了趟醉春风酒楼,点了些菜让伙计送去康乐坊。
    傍晚时分,狂风呼啸而过,大雨滂沱,摇晃的树影如鬼魅魔爪。
    屋檐下挂了灯笼,火光摇曳,映着男人颀长的身影。
    萧邺拿来钥匙,“咔嗒”一声,房门外的锁落下,他推开门,裹着被雨丝飘落的寒气踏进屋中。
    屋子里烛火通明,桃夭色襦裙的少女宛如惊弓之鸟,放下膝上的小猫,从榻上起身,带着警惕惊惶的目光看向萧邺,退避时被脚下的裙摆绊倒在地。
    姝云双腿发软,娇小的手掌撑在地面,随着男人一步步靠近,她惶惶不安,往后挪动身子。
    撞到木架下午才送来的红嫁衣,衣摆拂过手背,姝云心头一颤,算算日子,今日是她逃离的第十日。
    她天真地以为瞒过了所有人,在秋猎时逃走是最佳时机,不会有人发现,等他们回京后,她早就坐船南下了。
    姝云万万没想到,萧邺派了扶风在暗处盯着她。
    那日,姝云从云霜阁后门出来,脚步轻盈,正沉浸在逃离的喜悦中,眼看就要到渡口了,扶风突然堵住她的去路,将她带回萧邺的私宅。
    姝云被囚在萧邺的私宅,整整十日。
    她的每个动向,萧邺都一清二楚。
    稳健的脚步声在屋中响起,男人近了,鹰隼般的眸子紧锁着她,像阴湿的蛇从脚下爬遍浑身,姝云后背发麻。
    萧邺慢悠悠在她面前停驻,居高临下,垂眸漫不经心看她,影子笼罩着怯怯的少女,他蹲身,冷峻的脸庞凑近。
    他伸手,抚上姝云惊惶的面颊,指腹沾了些飘落的雨丝,冷冷的,姝云惊得一颤。
    萧邺冷声,缓缓问道:“妹妹准备逃到哪里去?”
    姝云害怕,往后缩退,一只大手忽然抓住纤白脚踝,她挣扎,男人的手掌便收拢,强势得不容拒绝。
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
    姝云大惊失色,怕他接下来的举动,忙挡住他落在的手,不安地踢踹,但被他尽数挡了回去。
    姝云惊恐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,害怕地扎了出去。萧邺没有防备,簪子扎进肩膀,他不觉多痛,淡淡瞥了一眼,平静一笑,似乎在笑她的天真,妄图用一支簪子摆脱他。
    簪子就算再扎深些,也奈何不了他。
    “妹妹央求哥哥解情蛊时,可是主动凑了上来。”萧邺悠悠说道,握住她颤抖的手,用力一按,将簪子扎得更深。
    姝云不料他会自伤,惊讶地看着,黏稠温热的血流在手上,她越发恐惧不安。
    直到血染红衣衫,萧邺才拔出肩头的簪子,扔到地上,他手腕一旋,将她的手反剪至身后,抵着纤纤细腰,大力推她入怀,强势又霸道。
    姝云红了眼圈,越是挣扎,萧邺抱她越紧,窗外雨势渐大,雨滴哗啦,狂风拍打窗牖,阴冷潮湿蔓延至屋中。
    萧邺简单将肩上的伤口包扎,穿上衣裳,看向榻边可怜的身影。
    姝云抱着膝盖坐在榻上,把自己缩成一小小的团,一双脚藏在裙摆下。
    萧邺走了过去,颀长的身影投下,笼罩着她。
    萧邺的手去撩裙摆,姝云后怕,慌慌张张按住他的手,将红了一圈的脚往后缩。
    “痛。”
    姝云嗫嚅看他,眼眶红润,有泪花在闪烁。
    萧邺微微一愣,弯腰将她横抱起。
    被攥过的脚踝发疼发烫,姝云默默落着泪。
    萧邺横抱着她在桌边坐下,他唤了一声,丫鬟这才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入内,放下后便又出去了。
    屋外的雨淅淅沥沥,凉飕飕的晚风从窗户缝隙吹入。
    膝上坐着哭泣的佳人,萧邺拭去她面颊的泪,温声道:“听说妹妹在闹脾气,不肯吃饭。”
    姝云咬着唇瓣,没说话。
    萧邺拿碗盛了汤,玉勺轻碰碗壁,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    他舀了一勺汤喂到她嘴边,见她没有动作,薄唇亲启,幽幽道:“眼下是喂过来的东西,妹妹想仔细了,确定不吃么?”
    姝云被他唬得惶恐不安,是真怕了他的手段,将喂到嘴边的汤喝完。
    萧邺满意,长臂挽着细软腰肢,喂她吃饭。
    桌上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肴,萧邺随便一夹,将嫩滑可口的竹荪喂给她吃。
    姝云低头咬了一小口,竹荪细软脆滑,裹着的汤汁在唇齿间散开。
    姝云还欲再咬吃时,萧邺将筷子拿走,吃着她咬过的半块竹荪。
    那是她吃过的。姝云羞赧,耳尖薄红,实在是无法接受。
    萧邺夹了块鱼肉,将刺挑了喂给她吃,就这样一筷子接着一筷子,到最后姝云实在是吃不下了,纤手推了推他拿筷子的手。
    “吃不下了。”姝云小声道。
    萧邺放下筷子,目光落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。
    她的肚子软软的,曾经蛊毒发作时,也被他喂得圆鼓鼓。
    萧邺轻捏柔软的细腰,道:“给哥哥布菜。”
    姝云犹豫半晌,慢吞吞拿起筷子,夹了块肉到他碗中。
    萧邺重新拾筷,吃菜。
    一顿晚饭下来,屋外雨势减小。
    萧邺命人撤走饭菜。
    烛火映照着衣架上的红嫁衣,萧邺摩挲不盈一握的细腰,道:“右手衣袖里有东西,是给妹妹的,妹妹自己拿出来吧。”
    姝云没有翻别人东西的习惯,顿了顿将手伸进他宽大的袖口,摸到一个小巧的东西,像是什么小贴子。
    姝云疑惑,从他袖子里把东西拿出来。
    红色的生辰贴。
    姝云脸色煞白,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    萧邺一手挽住她的腰,一手帮她将生辰贴打开。上面写了她的名字,她的生辰八字。
    姝云脑袋里忽然轰鸣,双手不禁颤抖。
    萧邺拿过她手里的生辰贴,放在桌上,淡声道:“这桩婚事退了。”
    他不忘叮嘱道:“这生辰贴,妹妹可要收好,不能丢了。”
    姝云眼里盈着泪,她没忍住,泪
    珠跟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。
    “妹妹现在哭作甚,十日前不是妹妹丢下你的未婚夫离开京城么?”
    萧邺托起她低垂的头,泪水因仰头蓄在眼眶,看起来楚楚可怜,也分外惹人怜惜,以致于一些动气的话,他还是没说出口,只是低头,温热的唇贴近,至若珍宝般吻去她眼角温热的泪。
    姝云害怕他的亲热,猛地推开他,眼里含着泪水,像只受惊的小兔,惊恐不安。
    杏眼泪花潋滟,娇娇怜怜地看着他,不动声色便撩动了萧邺的心。倘若不是他多留一个心眼,派扶风在暗处跟着,她早就登上了南下的船,没了踪影。
    萧邺气得冷笑,他俯身,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耳,沉声道:“这辈子,妹妹都别想摆脱哥哥。”
    他按住乱动的腰肢,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,两额相抵,道:“去把嫁衣换上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纱幔垂落间,勾勒出娉婷婀娜的身姿,衣料窸窣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。
    良久,姝云磨磨蹭蹭地撩开纱幔,穿着大红嫁衣出来。她生得美,双瞳剪水,杏脸桃腮,说话时嗓音软软的,小家碧玉般温婉,柔情似水。
    萧邺坐在床沿,手里把玩着一根红绳,他抬眸瞧去,示意女子走来。
    见她没有动作,萧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,将掌心的红绳慢慢绕在指尖,似乎是不急,等着她。
    僵持良久,姝云拎着嫁衣裙摆朝他走去。
    萧邺看着她的嫁衣,道:“妹妹是最好看的新娘子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萧邺伸手,一股大力拉着姝云往下,她不禁叫出声来,再回神时,已经跌入他的怀中,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    烛火映着男人的瞳仁,如墨般的眸子渐沉,姝云惊惶,纤指不安地攥紧袖子。
    萧邺的目光缓缓挪下,她的脚悬在半空,嫁衣裙摆下的
    一双新的绣鞋若隐若现。
    她关在私宅这段日子,吃穿用度一如往常,每日换新衣,照顾她的丫鬟也是最机灵的。
    萧邺弯腰,手指刚碰到她的脚时,姝云吓得一个激灵,将双脚缩回裙下。
    萧邺的手追过去,撩开裙摆,握住纤细足腕,将她的绣鞋脱掉。
    白绫袜也被脱下。
    萧邺长指勾着那根把玩许久的红绳,在她惶恐不安的眼前晃了晃,道:“妹妹手腕纤细雪白,这足腕亦是细骨伶仃,与这红绳甚配。”
    几根红线编织成了一条红绳,颜色很新。
    姝云以为他又要咬她的脚,才害怕得挣扎,可若仅仅是将红绳系在足腕,也不是不能接受,左右都是挣脱不开他。
    姝云伸手去拿红绳,萧邺的手一抬,她落了个空。
    “不是要戴吗?”姝云疑惑问道,望过去看他时,心里逐渐没有底。
    戴,自然是要戴,不过是由他亲手戴上。
    萧邺将她放在床榻,小巧的足落在他的膝上。
    余光瞥见一条红色纱带,萧邺忽然改变了主意,他长指一勾,带入掌中,遮住她的双眸。
    红纱飘飘,系在姝云后脑,烛火透过纱带,她看不清楚,男人的身影朦朦胧胧,正是因为如此,触感异常明显。
    男人指腹碰到脚踝时,姝云轻轻一颤,下意识往后缩。萧邺握住细骨伶仃的脚踝,将她的脚往前带,足跟踩在他席间,浑圆小巧的脚趾蜷缩,红色嫁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。
    萧邺抬起她的足,将寺庙求来的姻缘红绳从足底套入她的脚,慢慢从脚背推上,最后停留在脚踝。
    红绳收紧,惹得姝云轻颤,红纱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男人渐近的身影。
    纤白足腕系着艳丽的一圈红色,小巧的足踩在膝上,坐在床上的少女的眼蒙着一抹,我见犹怜,萧邺眼眸渐暗。
    他慢慢探过身去,吻上娇软的唇。
    姝云眼睫轻颤,推搡的手被他握住,放在他紧实的胸膛,萧邺的手绕到后面,托住她后颈,加深这一吻,与她唇齿交缠。
    缠缠绵绵的吻紧裹着,姝云渐渐失了力气,软软地被他揽在怀里,修长的指勾住腰带,轻轻一扯。
    夜风吹入屋中,乱了呼吸,隐隐听见低低的呜咽声。
    大红嫁衣散落在床榻边,萧邺在最后时,回了神,放开呜咽的少女。
    他给她换上寝衣,额上渗出滚滚汗珠,手背青筋凸起,用了莫大的意念才将欲望压下。
    姝云裹着寝衣,缩在床角,罗帐掀开又落下,她背对着外面,听见浴室传来水声,过了许久,屋子里响起脚步声。
    罗帐撩开,光线照入,姝云闭上眼睛装睡,眼皮的那抹光亮因罗帐垂落,又消失了。
    床榻凹陷,男人在她身后躺下,姝云感觉到他身上裹着阵凉意。
    姝云心中一凝,他在浴室洗了凉水澡?
    他肩上的伤口不能沾水。
    萧邺的手臂忽然伸过来,挽住她的腰,姝云猝不及防,浑身紧绷,被他揽着翻了个面,两胸相贴,枕在他的臂弯。
    萧邺没有揭穿她的假睡,大掌按住细软腰肢,呼吸间满是她的气息才算安稳。
    没有情蛊,这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起,单单抱着她睡而已。
    然而在萧邺的怀里,姝云整个人都紧绷着,思绪比任何时候都清醒,两人紧紧相贴间,能明显感受到萧邺的一些变化,是刚才未完的事情。
    姝云脸色由红转而煞白,眼睫轻颤,后怕地咽了咽嗓子,惴惴不安。
    他有喜欢的姑娘,姓沈,将来是要娶这位沈姑娘的。
    可现在却将她囚在他身边,两人不清不楚数月。
    姝云凝神,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。
    听白姨娘谈及,安陆侯曾与沈大人关系匪浅,先夫人和沈大人之妻交情甚好,萧邺愿娶的这位沈姑娘,会不会是沈大人的千金?
    这位沈姑娘是九月出生,而她也是九月的生辰,实在是太过巧合。
    并且,萧邺不会放她离开。
    姝云恍然一颤,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——
    这位沈姑娘,会是她吗?
    姝云彻底没了睡意。
    早前她欲去祭拜田家的生父生母,是萧邺拦住了她,话里话外不让她去。
    夜色阒静,姝云难以入眠,心中越发焦躁,开始对自己的身世产生疑惑。
    若她真的是沈家的姑娘,算算年纪,那年正好是通天楼倒塌、沈大人入狱的时间段。
    如此一来,那便是周夫人没有小产,孩子尚在人世?
    可即便如,她为何会与王慧兰的孩子调换?
    萧邺怀中抱着佳人,亦是没有睡意,安静的帐中只听得彼此的呼吸声。
    后来天快天亮时,姝云逐渐抵不住困意,在男人怀里睡着。
    朦胧的光线照入帐中,萧邺睁开眼睛,垂眸看着疲惫的睡颜。
    长指敛走脸颊的发丝,怀中少女呼吸绵长,萧邺看了许久,她娇俏的琼鼻,她温软的樱唇,柔软的香腮。
    他缓缓低头,在姝云额头落下一吻,这才满足地抱紧她在怀里。
    他盖了章,就是他的人了。
    ===========
    安陆侯从寿安堂请安出来,在院子里练武。
    已是半上午,安陆侯发现今日还并未见儿子,便吩咐手下道:“去燕拂居将大公子叫来。”
    手下去了趟燕拂居,不久回来通禀道:“大公子不在府中,好像昨夜就没回来了。”
    安陆侯皱眉,不由疑惑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屋中安静,只听到濯水的声音。
    萧邺在榻边岔腿端坐,肩背半露,肌肉紧实,孔武有力,隐隐迸发出力量感,看向在一旁拧帕子的少女。
    姝云拧了湿帕子,来到他身前,低头擦拭他肩膀的伤口。
    本是只有簪子刺伤的,可因他拿着簪子划拉,在肩上留下两个指节长的伤口。
    姝云捏着湿帕子,一点点擦拭伤口周围干涸的血和药粉,一缕青丝从肩头滑落,发尾扫过他的手背,萧邺的手动了动,长指缠了一圈发尾。
    擦拭干净伤口,姝云拿来药瓶,正准备将药粉洒在伤口上,扶风忽然
    进屋。
    扶风乍一看亲昵的两人,微微一愣。
    “何事?”萧邺沉声问道。
    “是侯爷,侯爷在府中寻大公子。”
    姝云后怕,拿着药瓶的手一抖,瓶中药粉洒了许多在他伤口。
    萧邺抬眸,看向惊惶的少女,察觉到她的不对劲。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内容有问题?点击>>>邮件反馈
热门推荐
至强龙尊 虐文女配抢走男主光环 黑儒传 雷霆之主 天下英雄刘玄德 透视极品妖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