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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    柔软的胸膛紧贴着他,中衣衣襟已经大敞,姝云腾出一只手绕到后面,去解小衣的系带。
    萧邺按住她的手指,姝云不肯,被他反握住手指,拉了回来。
    “帮我。”姝云喘|息,仰着头,伸长的雪颈蹭过男人突起的喉结,萧邺闷声,额头的汗珠越聚越多。
    盘在他腰间的双腿紧了,姝云直起身子,微微侧头,雪颈去贴男人的唇。
    萧邺手臂青筋迸起,滚烫的汗珠从额头滑落,按住她乱动的腰。
    衣襟大敞,小衣的绣花若隐若现,裹着丰盈。
    柔软压了满怀,她抱着他,不满他的无动于衷,萧邺喉结滑动,眼眸暗了几分。
    半晌,吻落在她雪白颈窝,吻出了他的印子,姝云娇吟,抱他更紧。
    男人的唇离开,头稍稍往后,远离她的触碰。
    姝云刚得到的一丝慰藉,稍纵即逝,温热湿濡的唇追过去,萧邺偏头避开,贝齿擦过他的下颌。
    盘扣的双腿紧着他的腰,姝云不可能放他,挺身贴近硌手蹀躞,委屈哀怨,“给我。”
    萧邺皱眉,阴沉着脸,长指捏住香腮,“谁教的你说这样的话?”
    姝云情|潮涌动,听不进去任何话,男人的气息是她想要的,张唇|含|住他的手指。
    萧邺可轻松托举数百斤的兵刃,此时却乱了心神,退了几步,腰间稳身的少女摇摇晃晃,忙抱紧他。
    月光下,两具身躯密不透风。
    姝云满身是汗,被那最原始的冲动疯狂折磨,快要耗尽力气,软绵无力伏在男人宽阔的肩,委屈哀怨,“抱我。”
    “给我。”
    她难受地哭泣。
    萧邺敛走她脸颊的湿发,抱她离开。
    山庄里的晚风有些凉,吹起裙摆,男人托住的手臂在裙下时隐时现。
    几步一颠簸,姝云嗔怨,不舒服地扭动,要下去,萧邺按住她的腰,大掌握住她的腿根,反手一捞,托着膝窝,她松开的双腿重新盘着腰身。
    夜色稠黑,星河灿灿,屋中烛灯快要燃尽。
    男子坐在太师椅上,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掌心,他皱紧了眉,脸色难看。
    这个时辰,情蛊该发作了。
    但是,中蛊的人不对。
    舞姬跪在地上,脖子一圈掐痕,五指印明显,“属下无能,还是没能近他的身,被赶了出来。”
    “他……他也没留宿厢房。”
    男子冷声道:“废物,没用的东西。”
    舞姬惶惶恳请,“属下再另想办法成为他身边人,请您再给属下一次机会。”
    男子朝她扔去一把匕首,冷酷无情,道:“自裁吧。”
    舞姬大惊失色,烛光映出匕首的寒芒。
    俄顷,地上溅落一滩血。
    男子的衣摆染了溅起的血珠,不悦地皱眉,掸了掸灰尘,腰别折扇,起身离开。
    明早又是一出戏。
    床单洇出一朵血花,娇艳夺目。
    萧邺一遍一遍摩挲着。
    青丝披散在他臂弯,少女无力地躺在身旁,脸颊泪痕未干,眼睫湿漉漉,红|肿的唇翕动,气息喘喘。
    罗帐半垂,烛光映着她的面颊,潮红未褪,似一朵雨后盛开的芙蓉花。
    萧邺捏了捏柔软的脸颊,惹得她嗔怨,一只纤白的手握住他的掌,不准他捏了。
    姝云双膝分开,贴合要离开的他。
    她仰头去寻男人的唇,像是沙漠中寻到救命的一泓清泉,丁香小舌席卷他的唇腔。
    渐渐的,她败下阵来,男人反客为主,扣住她的后颈,加深
    这一吻。
    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腰窝缓缓摩挲,萧邺半直起身子,跪在她身前,女子雪白的双膝抵着他脚踝。
    萧邺保持着距离,总是让她碰不到。
    姝云伸手去抓,被他握住手指,男人的指往下扣住细骨伶仃的手腕,带着她的手放在他腰间。
    大抵是天生的劣性,萧邺垂眸看着那双失神湿漉的杏眼,总是想看她哭。
    他俯身,轻咬她的耳垂,嗓音嘶哑,问道:“我是谁?”
    姝云哪知道他是何人,这具身子像被操控一般,只想跟他贴近,被他抚摸。
    男人咬着她的耳说话,姝云跟着开口,重复他的话语,语不成调,“是、是哥哥。”
    “要嫁的男子。”
    “丈夫。”
    萧邺满意,啄了啄她的唇,她迎了上来,唇齿交缠。
    他伸手一捞,肩膀架在女子的膝窝,姝云微眯着眼睛,鼻尖细汗淋淋,惶惶往后缩,男人的手掌撑在她耳旁,手臂抵着她的肩,不让她退却。
    姝云避不开,挽着着他的脖子呜咽。
    萧邺吻着她脸颊的泪,抬起她的下巴,在她唇上落下一吻,时而又低吻她的发间。
    月华如练,水声潺潺,溪水流过草丛,浸没根系,盎然在恣意增长。
    庄子里终于万籁俱寂。
    天边浮出鱼肚白,枝头鸟啼打破清晨的宁静。
    罗帐里春色旖旎。
    姝云的意识还在梦中,是刚爬了一座很高很陡峭的山,浑身酸痛,尤其是双|腿,软绵绵的没有力气,汗水淋漓,腿|间湿黏,特别不舒服。
    有东西抵着她,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。
    姝云皱眉,悠然转醒。她被男人抱在怀中,未着寸缕,亲密无间,入目是健硕的胸膛,薄肌印有几道抓痕。
    姝云惊恐失色,往后退避,腿扯得有些疼,搭在腰间的手臂忽然拉住她。
    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。
    姝云脑中空白,耳畔嗡嗡作响,吓得脸色煞白,慌乱无措,身子克制不住地颤抖。
    她怎会在他的怀里醒来?
    昨夜……
    萧邺悠悠睁开眼,对上她惊恐的目光。
    帐中一片死寂,暧昧、惶恐浮动在小小的一方榻间。
    灼热的掌把着细腰,姝云乱了心神,煞白的脸慢慢红了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兄长。”
    姝云捏着手指,心惊肉跳,是从没有过张皇失措,莫大的羞耻挟裹她全身。
    萧邺还挽着她的腰,平和道:“我也不知你昨夜是怎了,应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,着了道。”
    姝云凝神,她昨夜最后的印象,是中途被热醒了,口干舌燥,腹下躁动着。
    很难受,难以启齿。
    姝云望着男人,神色复杂。
    萧邺轻笑,反问道:“妹妹难道怀疑是我?”
    姝云抿唇,手中的被角越攥越紧。难道不是么,这么多日,风平浪静,偏偏他一来,就生出祸事。
    姝云摇头,与他周旋,“哥哥光风霁月,光明磊落,况且我们是……是一起长大的兄妹,哥哥怎会对我有那种心思。”
    “兄妹。”萧邺低喃着,眼底流出一抹嘲讽,他垂眸看着羞红的脸蛋,柔软细腰把在掌中。
    他喂叹道:“是啊,兄妹怎会如此。”
    兄妹不会如此,夫妻才是。
    姝云越想越羞赧,无言面对,背过身去掩面啜泣,腿|间的黏腻不适时刻提醒着她昨夜的荒唐。
    “哥哥不怪你。”
    萧邺轻抚她的后背,温声安抚着。
    乌发下那枚形似蝴蝶的胎记随着抽泣,轻轻抖动,像是要飞出去。
    雪肩的吻痕一览无遗,萧邺指与之重合,扳过肩膀,拨开她掩面的手,捧着她的脸拭泪。
    他容颜清冷,没有半分情欲,说道:“不会怪你的。”
    遮羞的衣裳一件都没有,姝云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体温,脸颊晕出绯红,她咬着唇,双臂环绕胸前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
    姝云掉着泪,一双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,低头嗫嚅道:“我的衣裳呢?”
    萧邺探出半身,薄被滑落,宽阔的肩膀,流畅的腰线,垒块分明的薄肌,几道抓痕道不尽的暧昧。
    姝云抿唇,羞得干脆埋头,雪肩的乌发滑落,若隐若现的吻痕倒是比抓痕缱绻。
    半晌,萧邺道:“这呢。”
    姝云抬头,男人长指挑着藕荷色小衣,朝她伸来,手背的一圈牙印淡淡,系带垂落,末端的那边男人中衣大敞,胸膛薄肌的数道抓痕更加暧昧,往下薄被半遮,依稀可见……
    姝云不敢抬眼,忙低头拿过小衣,攥在手里,藏进了被窝。
    “哥哥能不能先出去,我要穿衣裳。”
    萧邺看着羞于面对的少女,淡声道:“云儿的中衣,昨夜撕烂了,就穿我的吧。”
    言罢,他离开凌乱的床榻,寻了他的衣裳放到枕边。
    罗帐垂下,遮住旖旎春光。
    屋内,从门口到床榻,一路都是衣袍,她的绣鞋一只在门房边,一只在桌案边。
    湿漉漉的桌案,早已干涸,留下一圈浅浅的水渍。
    琼枝端了一盆梳洗用水,正欲进屋伺候姝云起床,却见主道上迎面而来名披头散发、失魂落魄的女子,定眼一看,惊觉正是姝云。
    可她宽松的衣裳,好像是大公子的。
    琼枝放下铜盆,小跑着过去,担忧万分,“姑娘去哪儿了?您这是……”
    姝云攥紧衣襟,穿着不合身的衣裳,一路小跑进屋。
    步子迈得急,本就不舒服的腿心扯得疼,回到厢房后,姝云软了腿,关上门,抵着门背,无力地跌坐在地上,抱膝啜泣。
    姝云埋头哽咽道:“备水,我要沐浴。”
    小小的一团无助地缩在门后,那不合身的衣裳像是男子款式,姑娘这副模样俨然是被欺负了,琼枝看得又心疼,又气愤,又震惊。
    琼枝道:“地上凉,我先扶姑娘去榻上坐。”
    姝云被扶到榻上,命令道:“今日的事情,不许声张,你权当不知。”
    琼枝不敢追问,点了点头,出去准备沐浴用水。
    不比在家中,沐浴的地方就在厢房最里面,架子床后面,用一面屏风隔了开来。
    温热的浴水流过每一寸肌肤,濯洗去浑身的疲惫和酸楚,双腿的不适得到缓解,姝云揉着酸胀的肚子,潺潺暖意和浴水融合。
    她不知所措,害怕极了,颤抖的指尖翻看。
    红肿,一碰就疼。
    洒在水中花瓣芳香艳丽,姝云捧着花瓣擦拭肌肤,想要洗涤干净他留下的痕迹,偏偏越擦越红。
    她肌肤娇气,稍不注意就留下印子,这印子要很久才能消去。如今身上好几处都留了吻痕,或大或小。
    那对盈盈,他也造访过,一圈浅浅的齿印。
    像是醉酒那夜梦里的种种,她迫着,一次次承他。
    姝云环着臂膀,在浴桶里崩溃哭泣,明明是想避开他才来的山庄,可他还是追来了。
    昨日晚宴的饭菜,众人都吃了,偏偏是她被下了药,生出这荒唐的事情。
    他是真不知,还假受害?
    浴桶里的水渐渐凉了,姝云逐渐缓了过来,换了干净衣裳,垂落的乌发遮住雪颈的吻痕,但稍有动作,乌发垂落身前,那枚吻痕又露出来。
    姝云用厚厚的脂粉,才勉强将侧颈吻痕遮住,半披的乌发再遮住,不细看发现不了。
    琼枝捧着她穿回来的衣裳,问道:“姑娘,这衣裳如何处理?”
    姝云不敢随意丢弃,“留着吧,单独拿个包袱装,这事不能声张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倏地,一声尖叫打破山庄的寂静。
    后罩房里惊现两具女尸,死状凄惨。
    一名婢女,一名是昨夜的舞姬。
    那婢女的脸被划花了,甚是可怕,手里捏着一包药粉。
    姝云和林云熙光听到这消息,就毛骨悚然,不敢去看,也不敢在山庄继续待了,匆匆收拾行李回程。
    车夫陆续将马车牵来,李策愁着个脸,抱了折扇环胸,气愤道:“大早上触了霉头!一群不安分的奴婢,妄图攀龙附凤,那腌臜事将我这山庄闹得乌烟瘴气,若是得逞,那还了得。”
    林云熙打量李策,又打量姝云身旁的萧邺。
    她总觉姝云和萧邺之间的气氛,有些微妙,说不出的奇怪。
    四辆马车依次停在庄子外,李
    策气呼呼上车,林家的马车紧随其后,林云熙跟姝云告别,上了自己家的马车,萧邺兄妹各自回了各自的马车。
    姝云的马车排在最后,她刚坐下,扶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对车夫道:“此处人烟稀少,大公子断后,让云姑娘先行。”
    马车动了起来,绕过萧邺的马车,往城里去。
    团团乖顺地趴在姝云膝上,她摸着小猫,回想李策的那番话,心不在焉。
    昨夜婢女给萧邺斟的酒,让她喝了,那酒里有春|药。
    是婢女,还是舞姬,想爬萧邺的床?
    倏地,一阵剧烈的颠簸,马车往前倾,姝云被惯力推着往前,险些碰到了车板。
    马车忽然停了下来。
    姝云稳住身子,扶了扶发髻,撩开窗帘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琼枝站在车轮旁,愁道:“姑娘,车辙断了。”
    姝云皱眉,抬眸望向前方,林云熙的马车已经没了影子。
    车辙断了,马车停在道路中间,后面马车的路被挡了,不得不停下。
    扶风过来问道:“怎么停下来了?”
    车夫蹲在马车旁,发愁道:“车辙突然断了,走不了。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找不到人修车,只有回城后叫人来。”
    就是因为此行路程遥远,车夫来时还检查过一番,马车好端端的,今日突然就坏了。
    扶风回去,片刻后再次出现,他领了吩咐,对姝云道:“云姑娘,大公子让您过去跟他同乘一辆马车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马车继续行驶,林间的路时有不平,车夫稍微放慢速度,以求平稳。
    车厢里,姝云抱着团团,萧邺就坐在对面,她如坐针毡,来山庄时觉得快,可这厢返程又极慢。
    灼热的目光盯着脖颈,姝云垂下眼睫,理了理乌发,试图遮掩侧颈的吻痕。
    萧邺伸手,长指撩开她适才整理的一缕乌发,被脂粉遮盖的吻痕朦胧模糊。
    姝云按住他的手,但还是晚了一步,男人温热的指腹已落到吻痕。
    姝云惊惶,抬眸看他,呼吸不由紧了几分。
    萧邺一脸平静,指腹轻轻摩挲,将遮盖的脂粉蹭掉,紫红的吻痕越发暧昧。
    他的手指还停留着,五指渐渐展开,扣住纤白的脖颈,一股力将姝云朝他身边带。
    姝云梗着脖子,害怕地伸手,抵着男人宽阔的肩膀,保持着距离,看着他只隔了一掌距离的面庞,惶悚不安,“哥哥……”
    萧邺道:“离开庄子,为何不跟我说?云儿何时这般不听话了。”
    姝云紧张,道:“庄子里突然死了人,我和林姐姐害怕,就、就匆匆收拾包袱,想快些回去,是怕极了,才忘了哥哥。”
    “是么?”萧邺薄唇轻启,指腹摩挲侧颈吻痕。
    姝云点头,垂眸避开他沉沉的目光。团团踩在她膝上,一截白乎乎的爪子去抓男人腰间垂挂的香囊。
    白兰味的香囊,夏日蚊虫多,里面还加了驱虫的熏香,是她做来送他的。
    姝云觉得这是她做得很蠢的一件事。
    和她身上味道一样的白兰香囊。
    马车忽然颠簸晃荡,姝云身子往前栽去,团团受了惊吓,从她膝间跳下,腰间搭了男人的手,萧邺扶稳她,她几乎是投了他的怀里,唇擦过他的下颌。
    后腰酸痛的地方搭着他的掌,姝云浑身僵直。
    萧邺喉结滑动,下颌抵着她的发顶,发丝间也是她的味道,一垂眸,是脖间吻痕,他把着细腰的手掌紧了紧。
    姝云想起身,却被那只有力的手扣紧,“我们不能这样。”
    “哪样?”
    萧邺低头,下颌扫过发丝,姝云脑子里一团乱麻,感觉快要炸开了。
    角落里的团团望着他们,琥珀色的猫瞳清澈,好似有探索不完的新鲜事,仿佛在疑惑他们。
    姝云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,被他抱着,她羞赧,是难以启齿的背|德|感。
    “昨夜不是云儿,先招惹我的?”
    姝云愣怔,眼睫轻颤。
    “昨夜在园子里,云儿勾缠着我的腰,又是松衣襟,又是解系带……”
    姝云脸色羞红,光想想就无地自容,打断道:“别说了!”
    萧邺轻拍她的腰,将她又按回怀里。
    车厢不宽,萧邺岔开的双腿恰好将她并拢的膝揽进,她微微塌着腰,在他怀里僵直了身子。
    马车驶入街道,逐渐热闹起来。
    姝云背靠车壁,如坐针毡,被男人碰过的后腰隐隐发烫,她鬓发微乱,反观对面的男人,衣冠整洁,仪容端正,依旧是矜贵自持的模样。
    萧邺撩开窗帘一角,看了眼街边,吩咐道:“去崇业坊。”
    崇业坊不是回府的方向,车夫听从吩咐,改了道。
    姝云纳闷,猜不准他的心思,闷头摸着团团。
    这一路舟车劳顿,又与他生了争执,姝云有些疲倦,便靠着车壁小憩,她不敢睡,神经紧绷着,留心身边的动静。
    良久,马车停了下来。
    周围的热闹,喧哗声一阵接一阵。
    萧邺挑开帘子,恰逢有风进来,吹动姝云的头发,她慢慢睁开眼睛,顺着挑开的帘子看向外面。
    马车停在道边,前面数十步是座府邸,一群人进进出出,很是热闹。
    姝云抬眸望去,只见牌匾上写了偌大的“魏府”。
    她愣怔,再细想一些事情,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,只听萧邺不疾不徐说道。
    “五月十三,大吉,宜纳采、合婚订婚。郑家的几箱东西送到了魏家,那一双鸿雁足下系了红绸,好不喜庆。”
    姝云心里难受,却又无能为力,她跟郑邵玖有缘无分,已经没了可能。
    “哥哥跟我说这些作甚,我与他不就是在哥哥的劝说下,断得干干净净么?”
    姝云看着他,眼里有恨,也有泪。
    萧邺轻笑,抱过她膝上的小猫。团团也不躲,在他掌下轻蹭,撒欢似的在他膝间翻身,仰面四躺。
    萧邺伸手逗猫,团团跟他疯玩,张着嘴巴要咬他手指,男人握住它的脸,“逗急了,还学会了咬人。这猫倒随了它主人。”
    萧邺吩咐回府,马车缓缓动了起来,驶过一派喜庆的魏府。
    姝云情绪低落,待马车停在侯府大门,跟萧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。
    她拢了拢头发,遮住脖颈的吻痕,辞了萧邺,先他一步进府。
    腿间有些不舒服,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。
    回到蘅芜苑,姝云在镜子前又擦了遍脂粉,盖住被他蹭掉的地方。
    姝云有些倦了,回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,醒来已是黄昏时分。
    琼枝进来伺候她穿衣,道:“大公子半个时辰前派人来传话,让姑娘去一趟。”
    姝云抿唇,一下午相安无事,没想到他还是来了。
    “你将那包袱拿出来。”姝云吩咐道,既然去了,就将他的东西还给他。
    琼枝微愣,顿时明白,昨夜真是大公子。
    碧罗在燕拂居外浇花,见姝云出现,迎了过去,对她手里的东西好奇,“姑娘这包袱?”
    “哥哥在山庄遗落的。”
    碧罗习惯性去拿,姝云绕了一下避开,道:“我亲自给哥哥吧。”
    姝云径直进了屋中,萧邺就在窗边,掌中是一瓶青色小罐,窗户开了半扇,视线恰好是燕拂居的入口。
    萧邺眸光流转,看向姝云捧的包袱。
    “哥哥的衣裳,今晨我穿回去的。”姝云小声说着,将包袱放在榻上,耳尖已是微微泛红。
    萧邺淡淡扫一眼,指腹摩挲着青色小罐,悠悠看向她的襦裙,裙下是并拢的双脚。
    萧邺伸手将窗户关上,屋中的光线顷刻间减少,黯淡些许。
    姝云不安地抓紧衣角,扯出一抹浅笑,问道:“听琼枝说,哥哥有事找我,是什么呀?”
    萧邺道:“去床上。”
    姝云面色骤白,逐渐红了脸,双耳发烫,惶惶不安地看着他。
    萧邺把玩手里光滑的小罐,关了窗户,屋中黯淡,姝云隐在一片阴影中,诚惶诚恐。
    半晌,萧邺薄唇轻启,“上药。”
    姝云渐渐松了一口气,可仍旧难安,“我、我没有受伤。”
    萧邺的视线缓缓挪下,停留在她裙下并拢的双腿。
    姝云羞赧,袖摆垂落,遮挡了一下,慌张说道:“
    我待会儿回去上药。”
    她去拿小巧的药罐,萧邺抬手,她落了个空。
    “就在这里,将床帐拉下擦药,我去外间。”萧邺说着,不容拒绝,将药膏给她,离开里间。
    沉稳的脚步声远了,萧邺折身到雕花罩后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    姝云拿着那罐药,掌心微微发烫,在内心僵持许久,她不愿意,慢吞吞朝床榻边去。
    姝云站在床边,不放心地朝雕花罩望去,确认他没有偷看以后,才慢慢坐到床沿。
    她脱了绣鞋,伸手将挂着床帐的钩子取下。
    床帐垂落,姝云被罩在里面,脱掉襦裙。
    安静的里间响起窸窣声,姝云慢吞吞支起一条腿,低头看向红肿的地方。
    “药膏在指腹化开,再涂上去。”
    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,姝云冷不丁吓了一跳,刚碰到腿的手急急缩回去,并拢双腿,惊恐地往床帐那边看去。
    帐子上面没有影子,他没有进来。
    姝云长舒一口气,将药罐盖子打开,取了豆粒大小的在指腹,用指尖余温融化药膏。
    姝云支起一条腿,拨开挡住的,药膏涂在红|肿的地方,她猝不及防吃痛一声。
    雕花罩后的椅子上,萧邺端端坐着,长指落在椅子扶手,闻声喉结滚滚,他慢慢阖眼,长指轻扣扶手,纤腿的触感尤为清晰,他手指蜷曲,指尖微勾。
    昨夜旖旎的画面,一幕幕闪过脑海。
    指尖缠丝,逐渐湿润。
    良久,罗帐内又传来窸窣声。
    萧邺睁开眼,幽暗的眸深邃,藏着灼意,他起身,挡住视线的雕花罩不在,目光毫无遮挡,一半垂落在床帐外的绯色腰带眨眼间便收了进去。
    玉足垂在床边,趿鞋。
    萧邺眼眸暗了几分,折身坐回椅子上,倒了一杯凉水饮下。
    半晌,姝云脸颊发烫,撩开床帐,将它挂回床钩上,男人仍旧在雕花罩后面。
    姝云起身整理裙襦,拿着小巧的药罐离开床边,去外面还给了萧邺。
    萧邺放置一旁,看了眼微红着脸的少女,问道:“还疼不疼?”
    姝云咬着下唇,难以启齿,下意识并拢双腿。
    疼的。
    也不知是什么样子的东西,竟这般折磨人。
    这厢,碧罗轻扣房门,道:“大公子,药煎好了。”
    “进。”萧邺淡声道。
    碧罗端了碗药和一盏蜜饯进来,放下后得了吩咐离开。
    姝云从小就不喜欢喝药,即便之前勉强自己,也喜欢不起来,闻到药味后轻轻皱了眉头。
    他身强力壮,不像是生病的样子,怎还喝上了药。
    他喝药也要就着蜜饯么?
    萧邺指腹探了探碗壁的温度,看向姝云,道:“喝了这碗避子药再回去。”
    姝云顿住,惊愣地看着他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    她向来不喜喝药,每每需哄着才不情不愿地喝下,萧邺起身,温声道:“云儿听话,把药喝了,趁热喝不苦,蜜饯是你常吃的那家果脯铺子。”
    姝云心生畏惧,她不想喝。
    屋中死寂,气氛低沉,姝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汤,渐渐委屈。
    半晌,她低头端药。苦涩的药入口,极其难喝,她有些想吐,两手紧紧扣着碗壁,逼着自己将药全部饮下。
    最后实在是喝不下了,姝云“咚”的一声放了碗,捂着嘴巴跑出屋子。
    跌跌撞撞离开燕拂居,姝云伏着池边亭中的鹅颈椅,胃里犹如翻江倒海,难受得厉害,想吐却吐不出来。
    嘴巴里苦涩的药味久久没有散去,姝云靠着鹅颈椅,难受的哭泣。
    短短几日,事情已经超出了姝云的预想,她怎么能怀他的骨肉呢,受过的礼教告诉她,绝对不能如此,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!与他同榻已经是有悖常伦,绝不能一错再错。
    避子药喝了也好。
    白兰花香若有似无,萧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,久久才回神。
    碟子里准备的蜜饯,她一个都没吃。
    萧邺端起药碗,碗底还余一口汤药。他就着朱色唇印,将汤药饮尽。
    再苦的药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,如今喉间酸涩,心中空空落落。
    萧邺放下药碗,去了里间。
    他坐在床沿,目光落到被褥。
    床单洇湿一小团,他伸手抚摸,已经凉掉了。
    指腹捻了捻,染了些濡意。
    指尖摩挲着,渐渐温热。
    真是碰不得,连上药也不行。
    昨夜也是这般,眼里的泪湿漉漉,都流去了其他地方。
    翌日。
    自从那日问过萧邺以后,崔老夫人就差人去打听京中两户姓沈的官宦人家。
    一户是司农寺寺丞,可沈寺丞三代单传,只有一独子。
    另一户是水陆发运使,沈家有两女一子,然而大女儿三年前嫁了人,连孩子都有了;这最小的女儿昨年刚满十岁。
    崔老夫人忧心忡忡,她这孙子向来清心寡欲,房中没个贴心人,他既提了姓氏,那便已经心有所属。
    这般藏着掖着,恐怕不是拿得出手的姑娘。
    尤嬷嬷劝道:“或许不是老夫人挑中的这两户高门,许是小门小户,那日淮南王世子举办马球赛,邀的都是世家子弟、高门贵女。”
    思索片刻,尤嬷嬷又道:“大公子昔日从军出征,恐怕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沈姑娘,眼下这姓沈的姑娘不在京城。”
    萧邺十二岁从军投身军营,十五岁时打了场漂亮的胜仗,得皇帝青睐,风头胜于当时的安陆侯,本以为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偏偏就在他十六岁时,身受重伤,卧床修养了一年之久。
    此后,萧邺再没上过战场,迁羽林中郎将。
    崔老夫人思忖,半晌无言,提到不在京中,她忽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。
    “邺哥儿小时候,他母亲还在时,那位与他交好的小郎君姓什么来着?我一下忘了。”
    四姑娘萧姝仪多少岁,安陆侯发妻便病故多少年,算算时间已经十四年了,事情过去很久,又因鲜少被提及,记忆早就已经模糊,尤嬷嬷也是想了想良久。
    崔老夫人记不清模样,提醒尤嬷嬷道:“常来咱侯府玩的那位小郎君,跟邺哥儿年纪相仿。”
    尤嬷嬷恍然,说道:“好像就是姓沈。老奴依稀记得沈家夫人常带沈郎君来找大公子玩耍,先夫人和沈家夫人交情也好。”
    “不过十六年前出了那档子祸事,沈夫人小产,沈大人险些被斩,此后被贬都州,再没回京,”尤嬷嬷皱眉,道:“大公子说的,不该是这位沈家。”
    崔老夫人静默无言,陈年旧事被翻了出来,她心里的一杆秤逐渐偏移。
    “你去把姝云叫来。”崔老夫人对尤嬷嬷道。
    “诶。”
    尤嬷嬷快步离开屋子,路过燕拂居时多瞧了几眼,大公子今日当值,不在府中。
    一刻钟的功夫,姝云出现在寿安堂,她昨夜昨夜辗转难眠,脸色有几分憔悴,低头给老夫人问了安。
    “坐吧。”崔老夫人赐了座,婢女沏了盏茶放到姝云身边。
    崔老夫人打量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,道:“邺哥儿前阵子也去了京郊山庄,你们兄妹感情深厚,虽不是亲兄妹,但都是萧家养大的孩子,那些个姊妹里,邺哥儿独独跟你亲近。”
    话到此处,崔老夫人饮了一口茶水。
    姝云心头凝滞,他确实待她不同,其实一开始,她四岁时初回侯府,萧邺不待见她,看她的眼神冷鸷,像待仇人那般,她因此害怕,也避着他。
    后来萧邺投身军营,很少回府,那年战事告捷,他立下战功,随军班师回朝,气质疏冷矜贵,高高在上,她更是不敢与他说话。大抵是历事诸多,他不再冷眼看她,但也不亲近。
    直到他重伤,卧床不起,姝云去燕拂居探望,自此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。
    那年他十六岁。
    而今,这份亲昵的关系,已经不清白了。
    “你们兄妹二人以后都要各
    自成家,邺哥儿今年二十有一,也该娶妻了。邵玖比你哥哥小,前几日也与魏家结了亲。”
    姝云心里不好受,垂在膝上的手捏紧了帕子。
    崔老夫人道:“云丫头,你跟你大哥哥亲近,能聊到一起去,改明儿你帮祖母旁敲侧击一番,问问他中意的沈家姑娘是哪位沈家?秉性如何?”
    姝云疑惑,“沈家?”
    崔老夫人点头,“你大哥哥心有所属,这些年一直不娶,就是因为这沈姑娘。”
    崔老夫人笑道:“你要有大嫂嫂了。”
    姝云抿唇,既然他心有所属,为何还来招惹她,对她步步紧逼。
    姝云应承下来,“祖母放心,我近日寻个合适的机会,问问大哥哥。”
    崔老夫人道:“人总是要往前看,我之前让邺哥儿帮你物色夫婿,若有你属意的郎君,也可以跟祖母说说。你虽不是萧家女,但毕竟是咱侯府出去的姑娘,嫁人一事马虎不得。”
    崔老夫人敲打道:“你哥哥娶妻,你嫁人,兄妹各有归宿,一进,一出,咱侯府又要添两桩喜事了,皆大欢喜。”
    姝云望着崔老夫人,总觉今日这番话另有深意,缄默沉思。
    俄顷,姝云起身回道:“云儿幼时盖因祖母指派嬷嬷教导,才纠正了脾气秉性,承蒙侯府养育,才有如今的我,眼下云儿涉世不深,婚事全由祖母做主。”
    崔老夫人眉目含笑,欣慰道:“好孩子。”
    蘅芜苑跟燕拂居不过是隔了一方池塘,一间书斋,穿过一道空廊便到了对方的住处。
    夜色渐晚,姝云被叫去燕拂居用晚饭。
    一桌菜肴温补滋润,还有几道姝云喜欢吃的,但她索然无味,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,低头慢吞吞喝着鲫鱼汤,想尽快离开他的住所。
    萧邺也盛了一碗鱼汤,玉勺舀了半勺,问道:“祖母今日找你说了什么?”
    姝云握紧勺柄,身子瞬间一僵,她去寿安堂的事情,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萧邺耳中。
    他气定神闲喝鱼汤,姝云沉默片刻,回道:“问了些哥哥的事情。”
  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萧邺拿帕子擦擦嘴角,抬眸看她,娇小的身躯一点点吞噬在瞳仁里。
    姝云到底还是有些怕他这眼神,说道:“哥哥年纪不小了,该娶妻了……”
    萧邺嗤笑道:“我老?”
    姝云皱眉,忙摇头否认道:“不不不,是哥哥到了娶妻的年纪,祖母心头寄挂。”
    “哥哥心有所属,对吗?”姝云反而问他。
    萧邺指搭在案面,悠悠看着她,姝云目光闪躲,避开他的注视。
    僵持良久也不见他答复,姝云无奈,说道:“哥哥中意的是哪位沈姑娘?性格如何呀?”
    萧邺的目光还在她身上,她抬眸瞧了眼,又飞快垂了眼睑。
    “我当是什么,原是祖母请来套话的。”
    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,漫不经心。姝云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。
    萧邺:“姓沈的姑娘,九月出生,京城人士。”
    短短一句话,他又没开口了,慢悠悠喝着鲜香的鱼汤,姝云记在心里,沈姑娘竟也是九月生,跟她同月。
    姝云忍不住多问道:“我见过这位沈姑娘么?”
    萧邺瞧她一副高兴的模样,眉头微敛。
    姝云意识到说错话,拿了勺子,低头喝汤。
    萧邺放了汤碗,将青色小罐放到桌上,姝云认识,是昨日她涂擦的药膏。
    她脸颊有些发烫,裙下的双腿并了起来。
    萧邺:“吃罢去床上擦药。”
    姝云羞耻,满脸通红,小声道:“已经消肿了,不用擦药。”
    萧邺看着她,目光缓缓挪到襦裙,仿佛能透过那几片轻柔的丝绸,看到她的伤处。
    没了阻碍,手指捻捏,一探究竟。
    姝云惶恐不安,后脊发凉,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盘在足下,盘缠着慢慢往上,缠着她,吐着信子。
    阴暗湿冷。
    姝云惶遽,嗓子干涩,不安道:“祖母说了,要帮我挑选夫婿,哥哥也要娶妻,我们不能再那样了。”
    萧邺怒极反笑,冷戾看她,长臂一伸,按住她欲起的纤腰,掌用力,压了回去。
    “妹妹与我都这般了,还想嫁给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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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说:周一零点见[摆手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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