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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窈姐姐的眼睛里, 当真一点也瞧不见我么??”司尧旁若无人一般,就这么?当着周衍、当着一众人修和魔修的面问了?出来。
周窈看一眼怀里面色如常的周衍, 朝司尧耸耸肩, 很?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:“如你所见。”
司尧微微一怔,不知是领会到了?什么?,竟狠狠地盯住了?周衍:“是不是只要没有他, 你便能回?心转意!”
周窈单手把?玩着手里的破云天?,紧了?紧拥住周衍的手臂, 满意地察觉到怀中人与自?己贴得更?紧, 随后挑眉微讶:“你在说什么??我的意思?是我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?, 瞧你做什么?,我家夫郎这般貌美,我整日里瞧着我家夫郎就够了?!”
司尧闻言仿佛遭受重击,不可置信地微微倒退半步,目露哀怨,沉默片刻,仿佛是想到了?什么?,又仿佛放下了?什么?, 幽幽地道:“若是我不介意你身边还有旁人呢?”
这话一出口,不只是周窈, 便是一直沉默的周衍都意外地抬眸瞧了?他一眼。
他们站在云端说话并没有设下防护罩阻隔声音画面, 于是本就凶神恶煞的一众魔修面色更?加阴沉, 不乏有女魔在心里念叨,男魔毕竟是男魔,修为地位再高又有何用?, 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?情?况,做出这般姿态岂不平白让魔界低人一等!往日看着挺好的, 怎么?魔尊竟是这种性子!
人修这边虽也心中复杂,此情?此景却让人有种莫名暗爽的感觉,各自?通过?眼神交换着想法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司尧却丝毫不在意旁人怎么?想、怎么?看,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,他此时心里眼里也只有窈姐姐一人:“若是窈姐姐同?意,我愿……”他似有些犹豫,咬了?咬牙还是说了?出来,“我愿与周玄卿共同?侍奉你。”
他说话时声音略带颤意,语气却尽力地柔和下来,以示自?己所言非虚。
周衍听后眼睫微颤,垂了?眸不知在想什么?,周窈却又一挑眉,目光不置可否地落在云端之下众魔身上。
司尧以为她是在顾忌自?己的身份和眼下情?况,忙殷勤道:“方才所言窈姐姐若是答应,我魔界自?然就此罢手,往后不只人界,便是整个魔界,亦唯你马首是瞻!”
这话中透露出来的诱惑对任何一个女君而言都是难以推拒的,只要肯点下头,便有魔界至尊肯温柔小意伏低做小地侍奉,左拥右抱的同?时又能号令人魔两界,眨眼消弭一场人魔大战,所谓人生赢家莫过?于此。
退一步说,眼下只要能让人魔两界停止干戈,便能挽救无数生灵,又是一场天?大的功德。
只需略微权衡利弊,正?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。
正?因为如此,周衍心中突然不敢笃定身边人会做出什么?样的选择了?,如果是曾经仙莱峰上相伴二十载的阿窈,他不会有这份顾虑,可如今身边这人是已经归来的剑君!
扪心自?问,他真不知道这人会如何抉择,剑君这人从?前?他就没有看懂过?,如今……呵,如今自?是愈发看不懂了?。
话又说回?来,眼下他自?己都是骑虎难下,不知该如何自?处了?!
“果真?”
疑惑又戏谑的两个字,让司尧眸色泛红,心急如焚地往前?逼近一步,想要立刻听到她肯定的答案,也成功地让周衍心中愈发没底。
面对这种局面,周窈的语气仍旧带着几分玩味揶揄:“那你稍等哦,此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?主,我得问问我家夫郎的意思?。”
说着微微侧头凑近怀里一直沉默的周衍,拥着他的手贴在他身侧缓缓下移,摸摸他肚子,轻笑:“魔尊所言,你意下如何?纳不纳小侍总归是后院儿的事,我都听你的。”
周衍身子一颤,心内已是湖海生波,却仍不肯说话,亦拿不准她这般表态究竟是为了?什么?,腹中突然生出些隐隐的抽疼,眼下这种情?况却也顾不得了?。
见他迟迟没有动静,周窈又是玩味一笑,目光瞥向司尧,却更?加凑到周衍耳边,压低了?声音说道:“你可是主君正?夫,究竟答不答应只凭你一句话,你瞧,大家伙儿可都等着呢!”
她这般不分场合的调笑让周衍面上有些挂不住,纵使极力抑制,耳根还是迅速爬上些红晕,好在十分不显眼,除了?周窈,旁人全都注意不到。
如此又是沉默一会儿,周衍突然推开她自?己站远了?些,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地道:“剑君不必这般巧言试探,是耶非耶想来你心中已有定论,旁人如何有本事干涉。”
见此底下忽然一片哗然,吼吼,剑君家这是要后院起火了?,剑君你可长点儿心吧!
周窈却眼含笑意,不知脸皮为何物似的又撵到周衍身边,转头却略带抱歉地与司尧道:“你瞧,不是我不答应,我家夫郎他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儿的,其实醋劲儿大着呢,我可不想往后家宅不宁。”
这番说辞被周衍听在耳中,一时又是气又是羞,腹中抽痛稍稍加剧,顾忌着场合只能强自?镇定。
人家两口子这般唱念做打,分明就是个当众秀恩爱的模样儿,可惜司尧这儿只要有一根浮木,就死死抓住不肯放弃,甚至还很?有心机地刺激周衍。
“你从?前?不是夸我最是知情?识趣,又有一手好厨艺,不像原来遇见的那个小美人儿,脾气又臭又硬,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,如今多个人侍奉你有什么?不好,他是能像我这般贴心贴意,还是能心甘情?愿为你洗手作羹汤?”
周衍知道剑君曾经在魔界和司尧有过?不浅的纠葛,却不知道当年她会在他面前?这么?描述自?己,一时只觉腹内抽痛更?甚,面上仍不动声色。
周窈眼眸微眯,眸底闪过?一丝凌厉,语气仍是揶揄:“哎哎哎,咱们就事论事,可不兴翻旧账的啊。”
“好,那就不说从?前?,只说眼下,这一场人魔大战只要你点一下头就可避免,你意下如何!”言语中直接把?周窈的决定放到了?道德制高点上。
若是旁人,当真就要投鼠忌器了?,可惜他遇上的人偏偏是周窈,而周窈也快要没有耐性了?。
她歪着脑袋想了?想,忽然重新将身边人搂进怀里,似真似假地朝司尧埋怨:“你看你这说着说着,都快把?这么?大一个夫郎给我说没了?,这我可万万不能同?意!”
又转头对周衍说,“不如这样吧,你唤我一声妻主,我就什么?都听你的!”见周衍没什么?反应,还举起手来赌咒发誓,众目睽睽之下直把?周衍逼得红了?脸。
另一边,司尧见他们毫无顾忌地当着自?己的面打情?骂俏,赤红了?眸子恨道:“为什么?你眼里就只看得见他,从?前?是这样,现在还是这样,我这么?爱你,八百年了?,我爱了?你整整八百年了?,你为什么?就不能转头看我一眼!”
眼看着司尧都快疯魔了?,周窈还是视而不见,只追着周衍哄他唤声“妻主”。
周衍饶是再如何高冷,在这个女人面前?却总是一败涂地,加之他腹中抽痛不见缓解,眼下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又逼得他不敢表露分毫,只想着赶紧结束。
于是终于拗不过?周窈,阖上了?眸子,往事一幕幕尽在眼前?闪过?,他红着脸声音分明,终是当着世人吐出了?这两个字——“妻主”。
虽是形势所迫,但是在他心底,其实还是心甘情?愿的,无论是做她夫郎,还是为她诞下血脉,毕竟剑君和阿窈,本就是一个人啊!
既然如此,不过?是唤声“妻主”罢了?,又有什么?开不了?口的,再说了?,炼心镜中又不是没唤过?!
周衍最终还是这么?说服了?自?己,底下则再度哗然!
跟前?司尧彻底翻脸了?,赤红着眼动起了?手,周窈反应迅速,一手搂着周衍,一手挥动破云天?将司尧对周衍出的杀招挡了?回?去。
当年她还是元婴期时在整个坤阴人魔两界就难逢敌手,如今进阶化神,对付司尧自?然不在话下。
上头大佬都动手了?,底下人魔两界修士也欲继续动手,直到此时,他们才发现剑君用?破云天?留下的那道与从?前?封印相重合的深渊剑痕看似平平无奇,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推力,根本无法靠近,哪怕高阶修士强行逼近,也是触之即伤。
此时虽因三位化神现身而暂时休战,又“被迫”看了?场好戏,但大战五日的人魔修士均已十分疲惫,又确实伤亡惨重。
下头正?对那道剑痕束手无策,上头司尧已然在周窈手底下一退再退,终是含恨带伤,下令暂退。
周衍腹中阵痛来势汹汹,原本已是强行忍耐许久,又被周窈搂着与司尧激战了?一会儿,此时终于松懈下来,疼得有些受不住,大半的重量都靠在周窈身上,额上冷汗密布,呼吸急促。
自?从?记忆回?溯阵法之后,周窈自?诩已是十分了?解周衍,这时才发现自?己竟是如此疏忽,为了?哄他唤声“妻主”平白令他受了?这许久的罪。
于是不顾场合急忙将他打横抱了?起来,玄华一直在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,见此也立刻心情?复杂地将他们引到营地中早就为周衍留出的下榻之处。
他们一进去,玄华就被好奇的人给围了?起来,于是只得打起精神按了?按眉心,端起笑脸来与他们虚与委蛇兼收拾残局。
里头周衍躺在周窈怀里,阖着眸子按着大腹身子打颤冷汗直流,腹中又硬又紧的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,但真的疼起来还是叫人难以承受。
周窈叠声在他耳边赔不是,又很?是殷勤地替他揉肚子,洒脱恣意玩世不恭的剑君偶尔展现出温柔,当真是要把?人都给揉软了?。
这次的疼痛持续时间甚长,或许已经不仅仅是阵痛了?,应该还稍稍动了?回?胎气,折腾了?周衍大半日功夫,直到夜深人静才渐渐缓和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