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想回归。
林想休息。
林想开始上班。
五年在外花了不少钱, 虽然李砚止说没钱了可以找他,但是林想脸皮没有那么厚,再加上她的抚恤金(?)确实是有那么一大笔, 她怎么花都还有剩。
林想回来上班, 也只是想到了医疗中心的提醒。
“上校们都五年没疏导过了,就算是如今不再上战场, 但是对于一个于自己向导分离多年的哨兵来说,还是过于痛苦。”
林想顿时心虚。
她拍拍屁股走的时候, 完全都没有想过他们疏导情况——
说到底,那个时候她太想离开, 面对他们, 只觉得疲惫。
于是回归白塔的第二天, 林想重新上班。
于是老熟人们纷纷报道。
第一个上门的是褚西洲, 她发现他的脸上还有些挂彩。
林想:?
褚西洲一味地冷笑,冷笑中还带一丝得意。
后来林想才知道, 这群哨兵打了一架, 最终闹到了指挥部, 李砚止做出了指示批示才解决这个顺序问题。
“那为什么你是第一个?”林想问,她知道这群哨兵的战斗力, 彼此相当, 真打起来很难说。
“你不能关心关心我的伤吗?”褚西洲有些哀怨, 他幽幽地看着林想,面前的女人几乎是脱胎换骨, 她看起来更明亮, 也更健康,更耀眼。
褚西洲很高兴,同时也感到苦涩。
他的手指其实在微微抽动, 强行按捺住了想要拥抱的欲望,他在她面前装得很好,其实早在这五年的等待里千疮百孔。
谁不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想要触碰,但是又害怕她感到不虞,时间并没有让爱意消减,反而在岁月的洗礼中越来越深刻。
林想并不是冷清冷心的人,恰恰相反,如果真的做到冷漠,她是不会选择回来的。
林想没有见过褚西洲这个模样,同时她也很久没有见到他,闻言她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我知道你没事。”林想说,“不然怎么会是第一个?”
褚西洲很久没见到林想在他面前纯粹的笑容,一时间看愣了,随即很快像是警醒了什么一样,很快移开了视线。
林想的话让他心脏怦怦跳,那股压抑的情绪又再一次涌上来。
蓬勃的情感几乎已经到达嘴边,但是……
忍耐。
还必须忍耐。
和褚西洲的疏导后不到一周,几个哨兵都疏导了个便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久没有疏导了,林想觉得如果不是她已经是稳固的S级向导了,恐怕每一次疏导过程都要喘不过气。
仿佛陷入泥潭一般,四面八方的精神力涌入身体,挣脱不得,逃脱不得。
当然,无论他们如何压抑,林想都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。
怎么能够压抑得了呢?
当她触碰到他们的那一刻,他们都向她俯首称臣。
林想说害怕倒不至于,只是……
她觉得有些苦恼。
分离五年,哨兵们的思念日益加深,而对于林想来说,她找到了更多的自我,也渐渐能够处理好当初的感情。
没有几个人能够拥有她这样的人生经验,沉沉浮浮,最终沉淀,更为从容。
这几个人和其他哨兵相比,自然是不同的,但是有一点——
他们如今在林想心中同样重要。
“你是这么认为的吗?”李砚止神情平静,看起来很认真的聆听。
林想又想了想,她点点头。
李砚止给她夹了菜,这段时间,林想也经常会被李砚止喊去学习处理高等级向导其他的一些工作,晚饭也会一起吃。
“如果还有机会,你还会离开吗?”李砚止就像是随口一问。
林想不想在他面前欺骗他,再一次认真地想了想。
“或许吧。”林想说,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亮的,和过去的那种死气沉沉完全不同,“但是现在的我舍不得你们呢。”
“舍不得……你们。”李砚止沉默片刻后轻轻一笑,低低的声音林想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。
“还是太没用了。”
这一回林想听清楚了,她有些不明所以。
“什么没用?”林想知道他说的不是她,“谁?”
李砚止慢条斯理吃了口菜,缓缓说道:“不重要的人。”
他扯开了话题。
自此之后,林想发现生活好像有些变了。
原本看起来还稍显矜持懂得分寸的哨兵们,一个个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,天天出现在林想面前,还总是……
林想不想用这么词来形容,但是再一次看着裸露着上半身的赤野渡朝她笑,而赤炬也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半个胸膛(训练服设计)给她倒水。
远处的许言朝她眨了眨眼睛,就连宁瑜都似乎对她更为直白的殷勤。
然后是给他们疏导。
疏导时赤野渡和赤炬说什么都要一起,一前一后林想总觉得像掉入什么陷阱。
唇畔很肿,她咬着牙,把赤野渡推得远了一点,结果头立刻又被赤炬掰过去,等再次放开,精神海都乱成了一片。
林想咬牙道:“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回事!”每次疏导都感觉像是干了什么被拨撩得头脑发昏,但又什么都没有真的干!
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到底吃没吃亏!
低低的笑声伴随着流动的情感,精神图景里的两头熊将仰望着燃烧的火焰。
“你知道的。”思维与情绪流动到林想的脑海,仿佛还能听见赤野渡笃定的声音。
“你知道的,林想。”温热的触感落在唇角,随后是一点点引诱般的舔舐。
林想觉得知道又不知道。
“林想。”这一次是赤炬,“对你来说,我们都是一样的,是吗?”
多么令人愤怒,多么令人痛苦,多么令人嫉恨啊。
她的小小举动便能化作风暴,她的一点情绪就能牵动心房。
她区别对待,会让人嫉妒,但是她一切平等,又让人愤怒不甘。
然后是绝望。
没有人能将她永远留下来吗?
就连李砚止都不行吗?
他们这些哨兵何尝没有想过大不了和她一走了之,但是这不一样。
如果她不愿意,谁都跟不上她。
他们平常针锋相对,互相看不顺眼。
但是在这件事上,却拥有着同一个目标。
让她留下来。
无论是白塔也好,还是望京外也行,只要留在他们身边。
面对哨兵不甘的疑问,林想有些发怔。
她直觉这个回答会很重要,但是当她想要隐藏什么的时候,处于深度链接下的哨兵们很快得到了回答。
答案就是——
是的。
你们都一样。
“就算是李砚止?”
林想第一个反应就是李砚止不会阻止她。
但心念不过是一转,耳边便是赤野渡嘲讽的声音。
“你真的以为他不会吗?”
如果真的不会,这位高高在上的S级向导怎么可能还会这样警告他们,任由他们接近林想,甚至就像是什么恶心正宫一样,一副十分妥帖的安排他们。
一想到这个赤野渡就怒火中烧,恨不得狂殴李砚止一顿,但是他知道,他们这些人终究都是一个目的——
让她留在他们身边。
既然一个不行,那两个呢?三个呢?
这么多人加起来,总可以的。
林想什么感觉?
林想觉得这群人都疯了。
她有些受不了这群哨兵的围追堵截,又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话,去找了李砚止。
“我留不下你。”李砚止看着她说。
“我也不想强留下你。”李砚止说,“但是,林想。”他微微一笑,轻轻抚摸着林想的脸,自然又亲切,却让林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。
“但是你也放不下我们,不是吗?”
林想睁大了眼睛。
“林想,在你眼里,我们都是一样的。”这是林想第三次听见这样的话。
“不、不……”林想下意识地抓住了李砚止的手,他停住。
林想说:“可是……对我来说你不一样。”
李砚止笑了,他看起来有些高兴,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冒着一丝丝凉意。
“是啊。”他感叹道,“我不一样。”
“但是这份不一样并不是把我当成男人,而是老师。”
林想睫毛颤了颤。
“林想,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。”李砚止说,“我爱你,恨不得将你一个人禁锢在白塔这个牢笼之中,但是我很爱你,所以不做不到见到你烦恼。”
林想心脏紧缩,怔怔地看着他。
“我一想到那群畜生接近你,我就想杀人,嫉妒让我痛苦,如果不是你的一视同仁,恐怕他们也早就乱起来了,呵……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。”
“而现在。”李砚止说,“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高兴。”
李砚止深深地看着她:“林想,我只想让你高兴。”
林想有些被吓到了:“……你打算怎么做?”
李砚止笑了笑: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。”
林想想说她不知道,但是从这几天这个情况经历下来,她想说不知道都难。
林想张了张嘴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李砚止安抚道:“不着急。”他说,“慢慢适应,林想。”
李砚止轻笑:“他们都爱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