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田出事了？
    伊夫格匆匆起床，出了寝室。
    门口除了来报信的守城官外，还站着一名监察官。
    肩膀上挂着一大一小两颗银星和两条杠，是名少尉。
    伊夫格认出了对方，这是跟着检查总长纳尔森的尉官。
    他心里一紧，迅速联想到受雨季影响的黑田，问：“纳尔森出事了？”
    这是雨季到来后的第一个夜晚，籽城城墙和城内都没有什么大变动，但黑田多多少少还是受了雨水的影响。
    变异植株明显增多了些。
    所以今天晚上负责黑田隔离区监管值班的人是纳尔森。
    检查总长需要整晚待在黑田种植区，有任何情况及时处理。
    提前开的应急会议中也安排过，雨季中黑田如果出现了任何变异，纳尔森可以全权处理。
    这名跟着纳尔森的监察官这么晚从黑田隔离区过来通知他，肯定是出了大事。
    “报告长官，不是总长出事。”监察官敬了个礼，这么说道。
    伊夫格眉头又是一皱，急问：“出现了大量伤亡？”
    “报告长官……也不是。”
    伊夫格：“？”
    “黑田里的铁黑麦出了一些奇怪的状况，纳尔森总长让您过去拿个主意。”监察官道。
    “行，那我们先过去，路上边走边说。”
    伊夫格道。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几人步履匆匆，出了高塔，往北边的黑田隔离区去。
    雨季到来后的籽城内有些变化。
    没那么安静。
    剿灭蚊虫潮的夜间征选队仍在工作。
    远处能听到很热闹的追赶声。
    ——“别跑啊！”
    ——“白天他们是杀了多少，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儿了！”
    几人经过几支小队时，带队的守城官立正，向伊夫格敬礼。
    小队里其他民众都停下脚步，有两个人倒是也有学有样，突然立正。
    然后朝着伊夫格敬不太规范的军礼。
    伊夫格一顿，本来没打算回礼的他硬是停住了脚步，朝着剿灭蚊虫的小队回礼。
    报告城内情况的守城官说，此次雨季剿灭蚊虫潮的征选民众们情绪高昂，积极性很强。
    他这也算是见识到了。
    一路上走走停停，执行官大人回了七八次礼。
    连带路上问黑田情况都断断续续的。
    伊夫格：“出了什么事？是铁黑麦异变吗？”
    “是的，长官。”
    “是规则上没有的变异？”
    纳尔森没出事、也没有大量伤亡，伊夫格能想到的紧急态势，就是铁黑麦朝着规则上没有说过的方式变异。
    ……迎面来了一支小队。
    伊夫格立正，敬礼。
    长官敬军礼，跟着他的监察官和守城官当然也不能在一边儿傻站着。
    纷纷跟礼。
    “……是也不是。”
    “是也不是？”
    “长官，是大批铁黑麦突然死亡。”
    “死亡？种植过程有问题吗？”
    “没有，所有黑田种植都是按照规矩来的。”
    又来了一支小队。
    三人敬礼。
    “跟雨季的影响有关？”
    “未知，田里死亡的铁黑麦足有四分之一，纳尔森总长说缩减后的黑田规模是按上交额留的，突然死亡这么多还不明原因，会影响下半年的上交，让您过去拿个主意。”
    “就只是死亡吗？”伊夫格问。
    “准确来说，是枯萎。所有枯萎的铁黑麦地里，确实出现了异状。”
    止步，敬礼。
    “什么异状？”
    “异状表现不同，总共包括三种。第一种表现为死亡的田内铁黑麦周围突然寒冷异常，第二种表现为死亡的田内铁黑麦周围产生了超量液体，第三种表现为死亡的田内铁黑麦周围……有哭声。”
    “？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等到了黑田种植区内，穿上防护服的伊夫格才明白监察官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    ——肉眼可见的，相当一部分铁黑麦在田中枯萎。
    确实是死亡。
    枯萎后的铁黑麦不像寻常植物那般，缩水变小。
    反而直接变成了铁黑麦种子的样子。
    黑色“褪色”，种子表面全是裂纹。
    如监察官所说，所有变成白色裂纹种子的铁黑麦田内，都有不同的异状产生。
    寒冷异常的田内，地表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。
    产生莫名液体的田内，液体总量不少，有的直接溢出了黑田地块。
    还有哭声。
    伊夫格靠近第三种枯萎种子，听到了周围萦绕的哭声。
    那哭声隐约，像是在风声中，像是小孩子。
    越靠近枯萎的种子，哭声越大。
    “液体已取样，目前的结论是这种液体无害，甚至不含有毒素，成分检测不出来，但医生那边说，像是营养液。”纳尔森总长跟着伊夫格，道：“这哭声也在减弱，刚枯萎时哭声比现在大两倍，隔壁三块田的距离都能听到，现在必须要靠近才能听仔细，像是能量在衰减。
    寒冷霜冻也同样，异状刚出现时，还冻伤了几个正在浇水的服役犯人。”
    “这三种表现……”
    “规则中都有类似的变异特征。”纳尔森接上了伊夫格想说的话。
    “这些铁黑麦枯萎前有什么表现吗？”
    “没有任何征兆。”
    伊夫格点了点头，蹲下身，隔着防护服，伸手拿起了一枚枯萎的铁黑麦种子。
    正常的铁黑麦种子拳头大小，呈现黑色，有一定硬度。
    但这枚拿在手里，伊夫格稍微用力一捏，就变成了粉末。
    他心里一动。
    “除此之外，仓库中剩余的铁黑麦种子也产生了同样的枯萎状况，数量占种子剩余量的五分之一。”纳尔森说：“这部分枯萎的种子也无法继续种植。”
    “预计产出量缩减了多少？”
    “至少四分之一，达不到上交标准。”
    伊夫格沉吟片刻：“刨除这部分枯萎的，剩下的继续种植。”
    “执行官的意思是……？”
    “铁黑麦没有预兆的枯萎，既然不是流程的问题，我们就没有责任。现在是雨季，消息送不出去，作为边城，我们本来就只能继续种植剩下的铁黑麦，不是吗？”
    他抬头，看向纳尔森。
    “明白。上交量缩减不是籽城的问题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伊夫格点了点头。
    虽然城里已经开始发展异变者，但依旧没有和三大城破釜沉舟的能力。
    三大城不派人来帮忙清缴，未必不会让人来收成熟的铁黑麦。
    毕竟边城对于三大城来说，就是铁黑麦供应基地。
    伊夫格得做两手准备，现在不是跟三大城撕破脸的时候。
    异变者如果被发现，可以推到雨季无法传达消息上。
    其他消息同理。
    继续种植铁黑麦，是在保籽城的价值。
    基于三大城提高铁黑麦上交额、可支援迟迟不来的情况，他有两种猜测。
    其一，三大城开始不在意边城的生死，只在意铁黑麦。那异变者的消息就很好瞒住。
    其二，三大城分身乏术，前线边防出了大问题，需要大量铁黑麦供应。
    无论是哪种情况，铁黑麦都得继续种。
    伊夫格还有一个想法。
    “纳尔森，让人装些枯萎的铁黑麦，还有已成熟的铁黑麦，一会儿我要带走。”
    “是，长官。”
    这些枯萎的铁黑麦，很像是克里斯带回来A级枯萎变异藤蔓。
    就是那个在北面深处，凌老板带走植核后，城市废墟内迅速枯萎的其他藤蔓部分。
    表现也有些类似。
    ——核心被摧毁，变异生物其他部分失去能量的样子。
    伊夫格想要确认。
    他们种了这么多年的铁黑麦，到底是不是变异植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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