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下了两天两夜,将凉州城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,远远望去天地都好像披上了一件白衣。
霜前冷、雪后寒,大雪之后便是刺骨的冰冷,冰雪沙砾被寒风卷起,拍打在路人的脸上。
都元帅府内再次人影聚集,殿内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压抑,还带着丝丝阴谋的味道。
冷千机、第五长卿、还有魏建池和孔宁。
三天时间已经过去,今天孔宁就该给耶律昌图一个交代了,若是查不出凶手拿不出证据,孔宁和楚澜两人就得人头落地。
魏建池的脸上挂满了阴笑,一副看戏的表情,这两天他一直派人盯着孔宁,也没看他查出什么来啊。
等死吧!
“孔将军,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。”
耶律昌图眯着眼睛,冷冷地说道:
“凶手找到了吗?”
“回殿下,凶手暂时还未抓到,但此案真相臣已查明。”
孔宁抱拳沉喝,中气十足:
“末将回营之后不敢怠慢,立刻排查全军军械是否有遗失,确实发现有几名好赌的军卒将军刀拿到黑市上去卖了,换钱赌博。
随即我便命人抓了黑市掌柜,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买主。”
“噢?”
耶律昌图微微一笑:
“买主是谁?”
“回殿下,乃是凉州城的一伙山匪!”
孔宁接着说道:
“末将随即派人剿匪,土匪足有三百之众,大多都是滚刀肉,不要命的狂徒,稍微费了点功夫才将他们斩杀殆尽。
匪首亲口承认,是他截杀了车队,劫走了美姬和财货,并且在战场上遗留下卑职所部的军刀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
其他人还没有所反应,魏建池差点就听笑了,讥讽道:
“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伙山匪,竟敢抢劫大羌的车队,活腻歪了不成?
况且这两天你的驻军都没有动,何来的剿匪一说?
我看你分明就是胡扯,想要推卸责任!”
“剿匪自然要保密,万一被贼人跑了怎么办?
我倒是很好奇啊,魏将军怎么知道我部驻军未动?”
孔宁冷不丁地反问了一句,目光直视:
“难道说魏将军在监视凉州城各方驻军的动向?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。
但你监视我可以,可切莫监视不该监视的人。”
其他几人目光微凝,谁能听不懂孔宁话中的意思。
“你,你!”
魏建池被这一句话问蒙了,气急败坏:
“孔宁,你休要血口喷人!我,我何时监视你了!”
“好了,殿下面前休得喧哗!”
第五长卿面无表情,平静发问:
“孔将军,口说无凭,你可有证据?”
“自然有证据!”
孔宁缓缓道来:
“我部在山匪老巢中找到了丢失的财货,整整三大马车,确定是此前随军丢失的金银财宝。
而且匪首也被我军生擒,眼下就押在殿外!此人有口供作证,亲口承认了犯下此罪!”
“噢?人赃并获啊?”
耶律昌图终于提起了点兴趣:
“把人提上来吧!”
孔宁大喝一声:
“把匪首押上来!殿下要问话!”
当即便有两名凶神恶煞的军卒提溜着一名土匪走了进来,满脸横肉的土匪头子被五花大绑,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,肯定是挨了一顿酷刑。
孔宁冷喝一声:
“狂徒奸贼,此乃大羌十三皇子,还不行礼!”
听到大羌皇子几个字,土匪头子脸色一白,吓得不成人样,瘫软在地上砰砰磕头:
“小人参见殿下!殿下饶命,殿下饶命啊!”
如此胆小如鼠的样子让众人眉头一皱,不过想想也是,土匪嘛,平时也就欺负欺负百姓,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,看到皇子还不得吓死?
魏建池嗤笑一声:
“孔将军,就这种人物也敢截杀羌人的车队?你莫不是眼看事情败露,随便找了个人出来当替死鬼吧?
难不成以为殿下是傻子吗!”
“哼。”
孔宁哼了一声,理都不理他。
耶律昌图使了个眼神,冷千机心领神会地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土匪:
“是你杀了那些羌人,劫走了女子,抢了财货?”
“是,是的。”
“那孔字军刀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,是我派人从黑市买的,故意,故意遗落在战场上。”
……
两人一问一答,倒是能将整件事的流程对得上,他甚至能详细描述战场的大概经过。
最后冷千机饶有趣味问了一句:
“我倒是很好奇啊,你是怎么知道车队行军路线的?你又哪来的这么大胆子,敢对羌人的车队出手。
就不怕千刀万剐吗?
还有,据你所说你与孔将军素不相识,无冤无仇,为何要将军刀故意遗落在战场上陷害他?”
“这个,这……”
土匪头子欲哭无泪,眼珠子提溜直转,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在魏建池身上停留了片刻,隐晦地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。
魏建池倒是没在意,但这个眼神被耶律昌图和第五长卿敏锐地抓住了,冷千机更是陡然喝道:
“此事定不是你一人所为,背后一定另有主谋。”
“说,是谁!”
喝声炸响,土匪的胆都被吓破了,哭丧着脸答道:
“此事与小人无关啊,小人只是拿钱办事,其他事全都不知道啊,求殿下饶命,殿下饶命啊!”
“砰砰砰!”
土匪发了疯一般地磕头,几下就在脑门上撞出了血丝。
“想活命很简单。”
耶律昌图并没有愤怒,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:
“只要你说出受何人指使,本殿便饶你一条活路。”
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,几位在奴庭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全盯着一个小小的土匪。
土匪哆嗦了半天,最后艰难地指向边上一人:
“是他,是他!是魏建池让我这么干的!”
殿内一片死寂,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地看着魏建池。
这位当事人目瞪口呆,如遭雷击,下一刻便暴跳如雷:
“你,你胡说!狗娘养的杂碎,你莫要血口喷人!”
“我何时指使你了?我我我,我根本就不认识你!”
孔宁并未落井下石,而是恭恭敬敬地弯腰道:
“殿下,此事毕竟牵扯魏将军,末将不敢擅自决断,所以只能将人犯交由殿下审问。
以免有人说末将公报私仇。”
“嗯。”
耶律昌图淡淡地应了一声,转头看着魏建池:
“你有什么话说吗?”
“殿下,绝不是我啊,小人岂会干出如此龌龊的勾当?”
魏建池心里有些慌了,急忙辩解:
“恳请殿下明察啊,卑职根本就没见过此人,从不认识,更不会勾结什么山贼土匪。”
第五长卿微微抬起眼眸:
“魏将军从未见过他?”
“绝对没有!小人对天起誓!”
魏建池信誓旦旦,赌咒发誓:
“小人若是见过他,就叫小人天打雷劈、五雷轰顶而死!”
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啊,三天前,就在这座大殿里,他对孔宁发难时,孔宁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。
风水轮流转啊。
“是吗?”
第五长卿迈前一步,平静地说道:
“既然你们二人从未见过,从他入殿之后你也没有介绍过自己,他为何能直接叫出你的名字?
总不至于深山老林中随便出来个土匪都认识魏将军吧?”
“这,这……”
刚刚还对天发誓的魏建池目瞪口呆,哑口无言。
一直抱着看戏心态的耶律昌图终于冷下了眼,直勾勾地盯着他:
“魏将军,你不觉得该给本殿一个解释吗?”
“扑通。”
魏建池双腿一软,往地上一跪,颤抖着说道:
“殿,殿下,真的不是我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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